许尽欢说的理由合理合情,李婉容实在无法拒绝,只能同意。
只要求她不可搬得太远,还要多多回府看望她。
许尽欢一一应过,想起另一个目的。
原主希望能缓解李婉容和晏淮元之间的关系,解除隔阂。
可他们对彼此感情很深,以她对这两人的了解,这其中必然有误会,最大的问题还是晏淮元出事后什么都不肯说。
所以,要想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就要将一切都摊开。
许尽欢搂着她的手臂,轻声求助:“容姨,表哥实在不当心身子,上巳节送我回来那日还在发热,第二日便又回军营了,你可要好好说说他。”
李婉容闻言错愕,突然想起那天碰到他的手时异常的热度,有些后悔没多问几句。
“难怪他那日身上这么烫,我竟都没发现。”
“是啊,他这隔段日子便要毒发一次,多难受啊,自己还不当心。”
许尽欢只觉被她牵住的手臂重重一颤。
“……毒发?什么毒发!”
李婉容骤然坐起身,昏暗的烛光没有挡住她惊疑急切的目光。
许尽欢微不可见地叹了声气又有些心疼,她这好兄长还真是什么都藏在心里独自忍受。
“容姨不知道吗?表哥当年不是中了毒吗,可余毒一直未清,自那以后隔段时间都要发作,每次浑身高热疼痛不止,我都撞见三回了。”
“我…不知道……我竟都不知道!我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李婉容听完已经泪流满面,身子发颤,又是心痛又是怨恨,恨自己怎么能丝毫不知情呢,这些年,她的儿子该有多痛苦,她居然还任由大房那毒妇在那得意。
“容姨,这也不怪不了你,当年你身子重,肚子里有淮宁表弟,表哥也是怕你知道是姨父……我是说怕你受惊才会瞒着你。”
许尽欢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扯开话题,可李婉容已经敏锐地发现了,她紧紧盯着许尽欢,整颗心如坠入冰窟,汩汩冒着凉气。
“告诉我,尽欢,把一切都告诉容姨。”
许尽欢无奈着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李婉容听后怔了许久,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许尽欢都没来得及挡下。
“容姨!表哥要是知道你为此自责自伤,他也会难过的。”
李婉容捂着脸,夺眶而出的泪水簌簌往外流,无尽的怨愤和痛苦让她失了声,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她竟是个长了耳朵的聋子,睁着眼睛的瞎子,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遭遇了什么。
当年,当年得知淮元定要将他父亲驱逐出府后,她还埋怨他过于冷情,可他的父亲竟是想害死他!
“我怎么能怪他呢……我实在该死!淮元,我想见淮元,我该向他赎罪。”
李婉容踉跄着要下床,身子一软便摔在了地上。
许尽欢赶紧下床扶她,“容姨可有摔倒?哪里痛?你别急,现在太晚了,我们让人明天去请表哥回来,好不好?”
“尽欢,我痛啊,我心好痛,我怎么能对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毫不知情呢。”
许尽欢上前拥住她,让她尽情发泄着情绪。
“表哥不想看到你难过的,以后我们找到药就能治好表哥了,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女的声音轻柔又温暖,让李婉容汹涌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容姨,我知道你和表哥心中都关心着对方,只是其中有着太多的误会,何不将所有不解之事都说出来,或许这一切,都能找到答案的。”
许尽欢感激着待她视若亲女的容姨,也心疼遭受太多的晏淮元,即使没有任务,她也希望两人能解开心结。
第二日一早,晏淮元在营中便听到了有士兵进来传达说府里来了人寻他。
他皱眉有些疑惑,肃着脸迎了出去,才看到来人居然是他母亲和尽欢,两人的眼圈都泛着红,他只能先把两人带了进去再说。
许尽欢对上他疑惑和担忧的视线,轻笑了下。
“表哥,容姨有事找你,你们先聊着,我进里面坐一会儿。”
晏淮元住的营帐不小,外间是谈事商议的地方,里面则放置着窄榻和书架供他休息。
她坐在一边发呆,不知他们聊得怎么样,也不知晏淮元会不会怪她未经允许就告知了李婉容。
外面的说话声很小,但她隐约间有听到呜咽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帘被掀开。
许尽欢抬头看着面无表情走进屋的晏淮元,咬住了发干的下唇。
“抱歉,我没问过你便把这些事告诉了容姨,如果你觉得不高兴的话……”
她话未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拉起身,禁锢进了他的怀里。
“没有不高兴,我很欢喜。”
晏淮元低头深深嗅了一口她的颈窝,他没想过要将那些事告诉母亲,一开始是错过了机会,后来觉得,他一人背负那些便够了,再告诉她只会徒增一人的痛苦。
可是今天他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案,他的母亲得知过往后固然痛苦,可她更希望能知道真相,也想关心自己。
时隔多年后,他和母亲将那些不曾说出口却埋在心底的心结一点点解开。
而这一切,都是因尽欢而促成的。
她大声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表哥会怪我呢。”
“你心疼我,我怎么会怪你。”他侧头亲了亲她的耳垂。
“那你和容姨现在都聊开了吧?还有淮宁的书院那事?”
晏淮元低笑出声,倒没想到连这她都知道,“放心,聊开了。”
他和母亲说了晏伯母的兄弟在岚风书院执教,怕淮宁被为难他才让他换去秋山书院的。
那人曾教唆着学生取笑耍弄他,对年少的他来说确实觉得难熬,但后来他也反击了回去。
只是母亲听到后,立刻明白他当时定然被为难了,又哭了阵。
“我送你们回去。”母亲还等在外面,即便他再贪恋也要放开她了。
许尽欢从他怀中退出,“不用啦,表哥忙你的。”
晏淮元没听,还是将他们一路送到了营外。
不远处刚好来了一队人。
“玄渊兄……棉棉?!”那人的声音满含激动和惊喜。
晏淮元的脸色蓦地一沉,眼含冰霜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