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姆里奇的“教育改革”如同某种恶性的藤蔓,在霍格沃茨的墙壁和规则中疯狂滋生,缠绕着每一个试图自由呼吸的角落。她的影响力不再仅仅局限于走廊里那些镶着华丽边框的教育令,而是开始直接、粗暴地干涉课堂,甚至教授们的去留。
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正耐心地指导五年级学生练习一个稍显复杂、但极具实用性的防御性咒语——“盔甲护身” 的变体,旨在偏转而非完全阻挡物理性攻击。课堂气氛原本热烈,大家都在努力让飞向自己的软垫改变方向。
突然,教室门被推开,乌姆里奇那粉红色的身影再次出现,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假笑。
“请继续,弗立维教授,”她甜腻地说,写字板上的羽毛笔已经开始自动书写,“我只是想确保教学内容的……安全性。”
弗立维教授站在一堆书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示意学生们继续。当哈利成功地将一个飞来的软垫偏转了近九十度,赢得一片小声喝彩时,乌姆里奇开口了:
“弗立维教授,请原谅我打断一下。这个咒语……看起来似乎超出了《魔法防御理论》基础大纲的范围?它的应用,是否过于……具有对抗性?”
弗立维教授转过身,他那尖细的声音此刻带着一种罕见的、被冒犯的尊严:“乌姆里奇教授,这个咒语是铁甲咒的合理延伸,旨在保护施法者免受多种形式的威胁。在当今……嗯……复杂的形势下,我认为让学生掌握更灵活的防御技巧是必要的。”
“必要的?”乌姆里奇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魔法部认为,严格遵守经过验证的理论大纲,避免任何可能引发……不必要冲突的实践,才是对学生最大的保护。”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哈利,以及坐在不远处的埃利奥特。
最终,弗立维教授被迫中止了实践部分,转而让学生们研读《魔法防御理论》中关于铁甲咒原理的枯燥章节。教室里弥漫着失望和压抑的沉默。
这种压抑在几天后达到了一个高潮。关于占卜学教授西比尔·特里劳妮可能被解雇的流言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终于,在一个阴沉的下午,消息得到了证实。
埃利奥特当时正从图书馆返回拉文克劳塔楼,途经门厅时,看到一群学生围在那里,气氛凝重。他挤过去,看到了令人愤怒的一幕。
乌姆里奇站在门厅中央,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和虚伪怜悯的表情。特里劳妮教授站在她对面,浑身颤抖,厚重的眼镜后面,那双被放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无助。她脚边散落着几个行李箱,其中一个似乎没关好,露出了里面闪闪发光的水晶球和几条颜色俗丽的披肩。
“……鉴于你的教学方式缺乏……嗯……可验证的学术基础,并且未能达到魔法部制定的新教育标准,”乌姆里奇用她那尖细的嗓音宣布,声音在空旷的门厅里回荡,“我,作为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很遗憾地通知你,你被解雇了。请你立刻离开霍格沃茨。”
特里劳妮教授发出一声呜咽,几乎站立不稳。“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做!我在这里教了十六年!我做出了真正的预言!关于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毫无根据的臆测和恐慌言论,正是我们需要清除的!”乌姆里奇厉声打断她,脸上那副甜腻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露出底下冰冷的铁腕,“费尔奇先生,请‘帮助’特里劳妮教授离开城堡。”
费尔奇狞笑着,带着洛丽丝夫人走上前,准备去抓特里劳妮教授的胳膊。
“等等!”
一个冷静、严厉的声音响起。麦格教授从大理石楼梯上快步走下,她的方形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她身后跟着匆匆赶来的弗立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
“多洛雷斯,”麦格教授的声音像冰一样冷,“解雇一位教授,尤其是一位在霍格沃茨任教多年的教授,不是单凭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这需要校董事会的讨论和批准。”
乌姆里奇转过身,面对麦格教授,假笑重新回到脸上,但眼神更加锐利:“米勒娃,这是魔法部的决定,是为了学校的利益。特里劳妮教授的教学……恕我直言,更像是一场闹剧。”
“西比尔的某些方式或许……独特,”弗立维教授尖声说,他站到麦格教授身边,尽管身高只到她的腰部,但气势丝毫不弱,“但她在霍格沃茨拥有自己的位置。你不能就这样把她扔出去!”
“我们都有权发表意见,菲利乌斯,”乌姆里奇甜腻地说,“但最终决定权在魔法部。至于校董事会……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她语气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斯普劳特教授气得圆脸通红:“这太不像话了!霍格沃茨什么时候轮到魔法部来指手画脚,决定我们的教授去留?!”
就在教授们与乌姆里奇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声音从学生人群中响起,清晰而平静:
“或许,在评判他人价值之前,应该先确保自己的标准是公正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说话者身上——是埃利奥特·斯卡曼德。他站在人群前方,灰绿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乌姆里奇,没有丝毫畏惧。他无法坐视一位教授(即使是他并不完全认同的特里劳妮)被如此粗暴地对待,这违背了他内心对公正和霍格沃茨传统的认知。
乌姆里奇鼓凸的眼睛猛地转向埃利奥特,假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怒火。“斯卡曼德先生?”她的声音拔高,失去了那份伪装的甜腻,“我是否可以将你的话理解为对魔法部任命的高级调查官的……顶撞?”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观点,教授。”埃利奥特不卑不亢地回答。
“观点?”乌姆里奇向前走了一步,她那粉红色的身影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压力,“看来,斯卡曼德先生,你和波特先生一样,需要学习一下什么是尊重和规矩!”她深吸一口气,用那种令人作呕的、故作甜美的声音宣布:“由于你公然顶撞教授,斯卡曼德先生,今晚七点,到我的办公室关禁闭。我相信,适当的……劳动……会让你学会管好自己的舌头。”
她又转向还在与麦格教授等人对峙的局面,冷冷地说:“至于特里劳妮教授……在她找到新的落脚点之前,可以暂时留在城堡。但这不意味着她可以继续授课。她的去留,将由魔法部最终裁定。”说完,她狠狠地瞪了埃利奥特一眼,转身,高跟鞋敲击着大理石地面,噔噔噔地离开了门厅。
特里劳妮教授在麦格教授的搀扶下,抽泣着收拾散落的行李,暂时避免了被当场驱逐的命运。但胜利是苦涩的,乌姆里奇的权威得到了彰显,而埃利奥特因为仗义执言,将自己送入了虎口。
当晚七点,埃利奥特准时敲响了乌姆里奇办公室的门。这间办公室已经被彻底改造,墙上挂满了印着猫咪的盘子(那些猫咪都戴着蝴蝶结,令人毛骨悚然地动来动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水味,令人窒息。
哈利·波特已经在那里了,他坐在一张小桌子前,脸色苍白,右手手背上布满尚未完全愈合的、深深刻入皮肉的伤痕,正在用一支黑色的羽毛笔在一张羊皮纸上写字。每写一个字,那些字就会如同被烙铁烫过一样,刻在他的手背上,然后又慢慢愈合,只留下红肿和疼痛——“我不可以说谎”。
乌姆里奇坐在一张华丽的办公桌后,脸上带着满足的、猫捉老鼠般的笑容。“啊,斯卡曼德先生,你很准时。请坐。”她指了指哈利旁边的一张空桌子,上面同样放着一支黑色的羽毛笔和一张羊皮纸。“我相信,你和波特先生一样,需要深刻反省自己的行为。就用这支笔,写下‘我必须尊重魔法部与校方的权威’,直到这句话……深入你的内心。”
埃利奥特沉默地坐下,拿起那支羽毛笔。笔尖触碰到羊皮纸的瞬间,一股阴冷的、带着恶意的魔法波动传来,与他体内那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德鲁伊祝福之力格格不入,甚至隐隐引发排斥。他立刻明白,这是一件黑魔法物品,通过制造痛苦来“教育”。
他没有犹豫,开始书写。尖锐的疼痛立刻从手背传来,仿佛有无形的刀子在切割他的皮肤。他能感觉到那恶意的魔法试图侵蚀他的意志,将恐惧和服从烙印进去。
然而,与哈利不同,埃利奥特并非毫无准备。他体内流淌的古代魔法和德鲁伊祝福,本身就带有强大的守护和净化特性。更重要的是,在巨人之路获得斯卡哈卢恩石板后,虽然他尚未完全破译其奥秘,但在日夜冥想和感受那荆棘闪电符文的过程中,他对“守护”、“界限”和“能量反弹”的概念有了初步的、本能的理解。那不是一个具体的咒语,而更像是一种对魔力本质运作方式的领悟。
当乌姆里奇那恶毒的羽毛笔魔法试图将痛苦和服从的意念刻入他体内时,埃利奥特没有试图用蛮力去抵抗——那只会加剧冲突和伤害。相反,他遵循着从卢恩石板中领悟到的那一丝“守护”真意,开始引导体内的魔力。
他没有调动攻击性的力量,也没有构建复杂的防御咒。他只是将那份源自德鲁伊祝福的、与自然共鸣的守护意志,混合着他对乌姆里奇这种残忍惩罚的正当愤怒,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沿着那羽毛笔传来的恶意魔法能量,如同设置一个隐形的、带有反弹特性的“镜面结界”,悄然反馈了回去。
这个过程无声无息,甚至没有显性的魔法光芒。埃利奥特依旧在“书写”,手背上的伤口依旧在出现、愈合,带来剧痛。但他能感觉到,那施加在他身上的黑魔法能量,在触及他设下的那层无形“镜面”后,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方向上的偏转和回流。
乌姆里奇坐在办公桌后,最初还带着愉悦的表情欣赏着两个“问题学生”受罚。但渐渐地,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手背上似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刺痛感,就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扎了一下。她皱了皱眉,以为是错觉,没有在意。
然而,随着埃利奥特书写的继续,那种微弱的刺痛感开始变得清晰,并且开始重复出现。位置恰好在她右手的手背上,感觉……就像是被一支笔尖轻轻划过。
乌姆里奇的脸色变了。她放下茶杯,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背。上面什么都没有,但那种被书写的感觉却越来越真实,甚至开始伴随着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她猛地抬头,看向埃利奥特。他依旧低着头,专注地(或者说忍耐着)书写,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但乌姆里奇手背上的感觉不会骗人。她能“感觉”到无形的笔尖正在她皮肤上划动,勾勒出一个个字母——正是她让埃利奥特书写的那句话:“我必须尊重魔法部与校方的权威”!每一个“字母”落下,都带来一阵清晰的、如同被切割的痛楚!
“你……你做了什么?!”乌姆里奇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惊恐和愤怒。她看着自己光滑无痕但剧痛无比的手背,又惊又怒地瞪着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因为忍痛而留下的汗水,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乌姆里奇教授。我正在按照您的要求,深刻反省。”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乌姆里奇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她猛地甩着手,仿佛想甩掉那无形的笔尖。她手背上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虽然没有出现肉眼可见的伤口(埃利奥特反馈回去的是魔法层面的“伤害感受”,而非物理切割),但那感觉真实得让她几乎发疯。她施加在羽毛笔上的黑魔法,此刻正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作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停下!立刻停下!”乌姆里奇尖叫道,脸色由粉红变得煞白,她试图去阻止埃利奥特,但又不敢触碰那支似乎出了问题的羽毛笔,也不敢靠近仿佛带着某种无形反击力量的埃利奥特。
哈利也停下了书写,震惊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他虽然看不到乌姆里奇手背上的“字”,但能清楚地看到她痛苦、惊惶的表情和甩手的动作,以及她对着埃利奥特那气急败坏的尖叫。
埃利奥特看着乌姆里奇那副狼狈惊恐的样子,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他没有继续“书写”,而是放下了那支黑色的羽毛笔。在他放笔的瞬间,乌姆里奇手背上的剧痛也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乌姆里奇粗重的喘息声。她用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埃利奥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似温和的拉文克劳学生。
“你……你用了什么邪恶的黑魔法?!”她颤抖着指控。
“我只是在遵从您的教导,教授。”埃利奥特站起身,手背上那些由羽毛笔造成的伤口正在他自身强大的恢复力和德鲁伊祝福下快速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红痕,“或许,这支笔年代久远,出了些故障,将您想教导我的‘深刻反省’,不小心让您自己也体验了一下。”
他的话平静无波,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乌姆里奇脸上。她张了张嘴,想咆哮,想惩罚,但手背上那残留的、火辣辣的幻觉痛楚和她内心无法解释的恐惧,让她一时语塞。
“如果禁闭结束了,教授,我想我可以离开了。”埃利奥特微微颔首,不再看她,转身向门口走去。哈利也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放下笔,跟在他身后。
乌姆里奇没有阻止他们。她只是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看着自己依旧光滑但隐隐作痛的手背,又看看那两支看似普通的黑色羽毛笔,第一次在她精心打造的粉红色恐怖王国里,感受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和失控的恐惧。
走出那间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办公室,冰冷的石头走廊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哈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埃利奥特,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敬佩:“埃利奥特,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刚才好像……很痛苦?”
埃利奥特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活动了一下已经完全愈合的手腕,感受着体内那与巨人之路和卢恩石板隐隐共鸣的魔力。他看着走廊墙壁上跳动的火把光芒,轻声道:
“有些界限,不容践踏。有些力量,源于守护,而非伤害。”
他并不知道乌姆里奇具体感受到了什么,但他知道,他成功地将那份恶毒反弹了回去。这不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却是一次有效的、无声的警告。在乌姆里奇编织的粉红色暴政下,反抗的种子,已经开始用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生根发芽。而今晚的经历,也让埃利奥特对自己从斯卡哈传承中领悟的那一丝“守护符文”的真意,有了更深的体会。前路依旧黑暗,但至少,他们并非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