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棚屋内的真相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确认了小矮星彼得未死且就藏匿在城堡内的事实后,紧迫感压过了最初的震惊。西里斯·布莱克的身体状况极差,长期的阿兹卡班囚禁和流浪生活让他虚弱不堪,仅靠意志力支撑。他需要食物、干净的饮水和药物治疗,更需要一个能够扭转局面的权威人士的信任。
“我们不能让他继续待在这里,”卢平教授看着靠在墙边、呼吸微促的布莱克,眉头紧锁,“他需要见到邓布利多。”
“但怎么把他带进城堡?”埃利奥特提出关键问题,“摄魂怪还在校外巡逻,城堡里到处都是眼睛。”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卢娜空灵的声音响起,她正透过那副彩色的 Spectrespecs 观察着斑驳的墙壁,“骚扰虻在指引一条被遗忘的通道……它们聚集在一股非常古老的、带着泥土和打嗝声的回响周围。”
卢平教授眼睛一亮:“打人柳!有一条通道从它的根部通往城堡内部!我们……我们过去常用。”他看了一眼布莱克,后者虚弱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那条通道,”埃利奥特立刻接口,他想起了活点地图上的标记,“但打人柳……”
“需要按住那个特定的节疤才能让它停止攻击。”卢平说,但脸上露出一丝难色,以他月圆后的虚弱状态,很难安全接近并精准按压那个节疤。
“让我来。”埃利奥特语气坚定。他想到了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狼獾。那种生物以力量、坚韧和对恶劣环境的适应力着称,或许能抵御打人柳的几下挥击,并足够敏捷地靠近树干。
计划初步拟定。由埃利奥特和卢娜负责通过密道为布莱克运送必要的物资,并在时机成熟时,引导他通过密道进入城堡,直接前往校长办公室。
接下来的几天,埃利奥特和卢娜开始了他们隐秘的“补给行动”。他们利用课余时间,小心翼翼地从厨房(埃利奥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幅水果画,挠了挠梨子)弄来营养丰富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赫奇帕奇的善良和低调在此刻成了最好的掩护。埃利奥特还利用在斯内普那里帮忙时学到的皮毛,以及向庞弗雷女士委婉咨询(以“研究魔法生物常见虚弱症状”为名),弄到了一些提神和恢复体力的基础魔药。
第一次前往尖叫棚屋是通过常规路径,风险较高。但当他们带着第一批物资,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布莱克狼吞虎咽地吃着还带着余温的馅饼时,所有的紧张都化为了坚定。
“下次,我们走密道。”埃利奥特对布莱克说,“更安全。”
再次行动时,他们选择了夜晚。来到那株闻名遐迩、枝条狂舞的打人柳附近,埃利奥特深吸一口气,对卢娜点了点头。他集中精神,感受着体内那股与新形态的连接。
“阿马托·阿尼莫·阿尼莫罗·阿尼马古斯!”
伴随着轻微的骨骼错位和毛发滋生的不适感,埃利奥特迅速变形为那只紧凑强壮的狼獾。狼獾的视觉和嗅觉比他想象中更加敏锐,他能清晰地看到打人柳狂乱挥舞的枝条轨迹,也能嗅到树干上那个特定节疤散发出的微弱、与众不同的木质气息。
“小心!”卢娜低声提醒,她的声音在狼獾敏锐的听觉中格外清晰。
埃利奥特(狼獾形态)低吼一声,四肢发力,如同一道棕色的闪电,灵巧地避开第一波抽击。一条粗壮的枝条擦着他的背部掠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狼獾厚实的皮毛和坚韧的皮肤起到了缓冲作用。他利用体型小的优势,在狂舞的枝条间穿梭、腾挪,目标明确地冲向树干。
近了!就是那个凸起的、颜色略深的节疤!
他后腿猛地蹬地,身体人立而起,同时伸出覆盖着坚硬角质的前爪,狠狠地按在了那个节疤上。
“嘎吱——”
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响,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打人柳瞬间僵住,所有的枝条无力地垂落下来,仿佛只是一株普通的、有些怪异的柳树。树根处,一个狭窄的洞口显露出来。
卢娜立刻抱着包裹跑了过来。埃利奥特变回人形,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背部,和卢娜一起钻进了密道。通道内阴暗潮湿,布满根须,但足够通行。他们顺利抵达尖叫棚屋,将物资交给了望眼欲穿的布莱克。
看着布莱克的状态在食物和药物的帮助下逐渐好转,埃利奥特知道,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计划正式开始。埃利奥特再次利用狼獾形态制服了打人柳,卢娜和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并且重新变形成大黑狗的布莱克迅速进入密道。埃利奥特紧随其后,在离开前松开了节疤,打人柳再次恢复了“守卫”的姿态。
城堡内部的通道出口位于三楼一个偏僻的走廊,挂着一面伪装成墙壁的活板门。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走廊空无一人。按照计划,大黑狗(布莱克)需要独自前往八楼的校长办公室,而埃利奥特和卢娜则负责望风和必要时引开注意。
大黑狗凭借着记忆和对城堡的熟悉,悄无声息地在阴影中穿行。它尽量避开画像和可能遇到巡逻人员(费尔奇或洛丽丝夫人)的路线。然而,就在它即将到达八楼时,一个严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同冰冷的鞭子抽在空气中。
“站住!不准动!”
麦格教授!她正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显然刚结束夜间巡视。她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几米外那条体型异常巨大、毛发纠结的黑狗。她的魔杖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就举了起来,直指目标,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警惕和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条狗绝不属于霍格沃茨,在这个西里斯·布莱克可能随时出现的敏感时期,任何不明生物都值得最高级别的戒备。
“哪里来的畜生?你怎么进到城堡里来的?”她的声音紧绷,带着随时准备发射咒语的压迫感。她一步步谨慎地靠近,“立刻离开!否则我立刻通知傲罗!”
大黑狗僵在原地,它没有龇牙,没有低吼,反而伏低了身体,耳朵向后贴着头皮,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近乎哀恳的呜咽。它没有逃跑,只是用那双过于深邃、充满了人性化痛苦和急切的眼眸,死死地望着麦格教授。
就在这时,埃利奥特和卢娜从后面的阴影中快步走了出来。
“麦格教授!请等一下!”埃利奥特急忙喊道。
麦格教授猛地转头,看到他们,脸上瞬间布满寒霜。“斯卡曼德?洛夫古德?退后!立刻!”她厉声命令,魔杖稳如磐石地指着黑狗,“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
“教授,它不会伤害任何人!”埃利奥特急切地解释,但不敢靠得太近,“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它必须见到邓布利多教授!”
“荒谬!”麦格教授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提高,“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条来历不明的野狗,要见校长?在布莱克可能就潜伏在附近的时候?我现在以副校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返回公共休息室!至于这条狗——”她的魔杖尖端光芒更盛。
气氛剑拔弩张。埃利奥特心急如焚,他知道常规解释根本无法说服此刻高度警觉的麦格教授。
就在这时,那条一直沉默伏地的大黑狗,忽然抬起了头。它深深地看了一眼麦格教授,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充满了疲惫、恳求,还有一种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的、熟悉的固执。
然后,在麦格教授和两个学生惊愕的注视下,它抬起一只脏污但形状依旧优美的前爪,非常缓慢、却异常清晰地在积满灰尘的石质地板上,划动起来。
它不是胡乱划拉。它在写字。
第一个字母……是一个清晰的 “S”。
麦格教授的呼吸一滞,魔杖微微下垂了一英寸。
第二个字母…… “I”。
紧接着是 “R” … “I” … “U” …
麦格教授的脸色随着每一个字母的出现而变得越来越苍白,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当最后一个 “S” 完成,那个完整的名字——“SIRIUS”——清晰地呈现在地板上时,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半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难以置信地用手捂住了嘴。
“不……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目光在地板上的名字和那条此刻显得异常安静、眼神悲戚的黑狗之间疯狂移动。
阿尼玛格斯……一条大黑狗……西里斯·布莱克……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从未敢设想、却又无比合理的可怕真相。
埃利奥特抓住这个机会,用最简洁的语言低声道:“教授,他没背叛波特夫妇。真正背叛他们的人,现在正以阿尼玛格斯形态躲在城堡里,就在罗恩·韦斯莱身边,假装成他的宠物老鼠斑斑,它就是小矮星彼得!布莱克是来抓他的!”
麦格教授猛地看向埃利奥特,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混乱。彼得……没死?斑斑?这一切太过颠覆,但地板上的名字,那条狗的眼神,以及埃利奥特话语中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逻辑……像冰冷的潮水般冲击着她的认知。
她再次看向那条狗——不,是西里斯·布莱克。他依旧保持着狗的形态,但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声的祈求,祈求她的信任,祈求一个陈述真相的机会。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走廊。麦格教授的脸上交织着震惊、怀疑、痛苦和一种身为师长的沉重责任。最终,职业素养和对邓布利多的绝对信任压过了一切。如果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那么霍格沃茨,乃至整个魔法界,都欠西里斯·布莱克一个天大的公道。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直身体,脸上的血色尚未恢复,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坚定和清明。她收起了魔杖,尽管手指依旧有些颤抖。
“……跟上。”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直接去校长办公室。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布莱克(大狗形态),“你最好……真的有足够的证据。”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带头走向八楼滴水石兽的方向。埃利奥特、卢娜和重新沉默下来的大黑狗紧随其后。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一场颠覆十二年认知的风暴,即将在校长办公室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