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坠盒魂器被摧毁的第二天,斯卡曼德庄园的气氛依旧凝重,但其中掺杂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决心。雷古勒斯的故事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西里斯·布莱克整夜未眠,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种混杂着愧疚、悲痛和迫切想要弥补的情绪在他心中燃烧。
清晨,当邓布利多再次出现在客厅时,他直接看向了西里斯,也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埃利奥特、哈利,以及主动要求同行的卢平。
“克利切告诉了我那个地方,”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一个被伏地魔施加了强大黑魔法防护的岩洞。雷古勒斯最终……留在了那里。我认为,我们有责任,也有必要,去将他的遗骸带回,让他得以安息在他家族的墓园中。”
西里斯猛地抬起头,喉咙哽咽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我也去。”哈利立刻说道,他无法想象让教父独自面对那个夺走他弟弟生命的地方。
“还有我。”卢平的语气平静却坚定。
邓布利多的目光最后落在埃利奥特身上:“你的冷静和对非常规魔法的理解,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埃利奥特。你愿意加入吗?”
埃利奥特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教授。”
邓布利多又看向纽特:“纽特,我们需要一些……特殊的帮助,关于水下搜寻。”
纽特立刻明白了,他快步走向他的皮箱:“马型水怪(Kelpie),它们能适应各种水域,尤其是被魔法污染的环境,而且力量足够。我去准备一下。”
片刻之后,一行五人——邓布利多、西里斯、卢平、哈利和埃利奥特,加上家养小精灵克利切——通过小精灵的幻影移形,抵达了一片荒凉、狂风呼啸的临海峭壁。
根据克利切的指引,他们找到了那个隐藏在水线下方的岩洞入口。冰冷的、泛着灰绿色泡沫的海水拍打着岩石,入口处被施加了强大的麻瓜驱逐咒和隐藏魔法,若非克利切确切知道位置并得到邓布利多的魔法辅助,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潜入水中,穿过一段狭窄的水下通道,他们浮出水面,进入了一个巨大、黑暗、散发着海水腥咸和某种更深层腐朽气息的岩洞。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魔法痕迹,冰冷而压抑。魔杖尖端亮起的光芒,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眼前并非直接是湖泊,而是一条狭窄的岩石小径,通向洞穴深处,小径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光滑如镜、刻满扭曲古老符文的石门,死死封住了去路。
“就是这扇门……”克利切用颤抖的声音说,巨大的眼睛恐惧地看着石门,“后面……后面是可怕的湖……和那个盆……”
邓布利多走上前,仔细观察着石门。“强大的防护魔法,”他轻声说,手指虚抚过那些冰冷的符文,“它被施加了恶毒的咒语,需要……一个祭品。一种生命的证明,才能开启。”他转向众人,目光深邃,“伏地魔喜欢用鲜血作为钥匙,这既能满足他的残忍,也可能留下魔法联系或诅咒。”
邓布利多没有立刻采取行动,他看向埃利奥特,眼中带着询问和期待。
埃利奥特凝视着那面石门,感受着其上蕴含的黑暗魔法。它渴望着生命能量,尤其是富含魔力的血液。直接提供鲜血显然是最简单的方式,但也最危险。他回想起纽特皮箱里那些用于救治受伤魔法生物的储备——一些经过特殊魔法处理、可以长期保存、并蕴含温和生命魔力的卜鸟(Augurey)血浆包。卜鸟的血液本身就与预言和生命循环相关,魔力纯净且不具有攻击性。
“教授,”埃利奥特开口道,“也许我们可以不用我们自己的血。我爷爷那里有一些用于救治神奇动物的卜鸟血浆,经过魔法处理,富含生命魔力。或许……我们可以用它来‘欺骗’这扇门?而且,为了保持其‘新鲜’和魔力活性,我可以使用冷冻咒(Glacius) 的变体,在输送过程中暂时保持其低温休眠状态,直到接触石门的那一刻再解除,模拟刚刚流出的血液的魔力波动。”
邓布利多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非常巧妙的思路,埃利奥特!利用非人类的魔法血液,结合精准的咒语控制,来规避直接牺牲和潜在诅咒。这需要对魔法本质和生物特性都有很深的理解。让我们试试。”
埃利奥特从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袋子里(里面常备着一些皮箱维护可能用到的工具和材料)取出一个密封的、散发着微弱寒气的琉璃瓶,里面是暗红色的卜鸟血浆。他举起魔杖,小心翼翼地对准瓶口。
“极寒守护(Glacius praesidio)!”
一道细微的、带着冰晶雾气的蓝色光束击中瓶口,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冰瞬间封住了瓶口,但内部的血浆并未冻结,只是魔力波动被暂时“凝固”了。埃利奥特控制着魔力输出,将瓶子靠近石门上的一个类似凹槽的地方。
在瓶子接触凹槽的瞬间,他瞬间撤去了冷冻咒的效力。
“解!”
薄冰消散,瓶中的卜鸟血浆魔力瞬间活跃起来,散发出温和的生命气息。石门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蠕动,贪婪地吸收着那股魔力。暗红色的血浆如同被无形的手引导着,流入凹槽,沿着符文的轨迹蔓延开来。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低沉的、仿佛巨石摩擦的轰鸣声,巨大的石门缓缓地向内打开,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门后是一个更加广阔的地下空间,一片巨大、漆黑如墨的湖泊展现在他们面前,湖水死寂,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而在湖泊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孤零零的石岛,岛上隐约可见一点诡异的绿光。
“梅林……”哈利低声说,被这阴森的景象震慑。
他们找到了一条停泊在岸边的小船(显然被施了魔法,只能承载一定重量的人前往湖心岛)。当小船缓缓驶向那点绿光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每个人的心头。漆黑如墨的湖水下,似乎有无数苍白的东西在蠕动。
突然,一只苍白、浮肿、眼窝空洞的手猛地伸出水面,抓住了船舷!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具被水泡得肿胀、面目狰狞的阴尸从湖水中浮现,它们无声地嘶吼着,试图将小船拖入冰冷的深渊!
“抓紧!”邓布利多大喝一声,他站到船头,原本温和的脸上此刻充满了不容侵犯的威严。他高举老魔杖,动作并非急促,而是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韵律。
“我需要清理出一条通道,埃利奥特,”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阴尸的抓挠声中依然清晰,“仔细看,火焰不仅仅是毁灭,更是净化与守护,是生命最原始的力量之一!”
他挥动魔杖,一道耀眼的、如同液态阳光般的金色火焰从魔杖尖端喷涌而出!这火焰并非四处蔓延,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邓布利多的精准控制下,化作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紧贴着船身两侧向前推进!
“火神开道(Incendio tria)!”
火焰所过之处,阴尸发出无声的尖啸,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般迅速蜷缩、融化,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湖面上开辟出了一条燃烧着的、安全的通道。火焰的温度炙热,却奇异地没有灼伤船上的人,反而驱散了洞穴中那彻骨的阴寒。
埃利奥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能感受到那火焰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极高的温度,更是一种极其精纯、强大的意志力和魔法控制力。邓布利多有意识地将魔力的流转、意志的凝聚方式,通过这次施法隐约展示给他看。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模仿的咒语,但它打开了一扇门,让埃利奥特对高阶火焰魔法的理解和感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小船安全抵达湖心岛。岛上只有一个石凳,上面放着一个散发着绿光的石盆,里面盛满了散发着珍珠母光泽的翠绿色液体——正是克利切描述过的、伏地魔调制的可怕魔药。
克利切看到石盆,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哭喊着就要扑上去:“克利切要喝!克利切要完成雷古勒斯少爷的命令!”
“等等,克利切!”西里斯厉声阻止,他看着盆里那散发着不祥光芒的魔药,脸上充满了厌恶和恐惧,“我们不能让你再喝一次!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不!主人布莱克!”克利切尖叫着,挣脱了西里斯的手,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心和忠诚,“这是克利切的惩罚!也是克利切的荣耀!雷古勒斯少爷喝下了它,克利切也要喝!克利切要拿到少爷留下的东西!” 。
不等众人再次阻拦,克利切已经扑到石盆边,用他那枯瘦的手捧起盆沿,大口大口地、痛苦地吞咽起那翠绿色的魔药。
“不!”哈利惊呼。
只见克利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发出痛苦的哀嚎,仿佛正在经受烈火焚身、万蚁噬心的折磨。他的皮肤开始发红,眼睛凸出,但他没有停下,一边哭嚎着雷古勒斯的名字,一边强迫自己吞咽。
邓布利多、西里斯、卢平、哈利和埃利奥特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对克利切牺牲精神的震撼。
终于,盆底的魔药见底了。克利切虚弱地瘫倒在地,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金色的东西——正是那个假的斯莱特林挂坠盒(雷古勒斯替换进去的,一直留在盆底)。他完成了任务,以巨大的痛苦为代价,再次拿到了这个“挂坠盒”,尽管他此刻依然认为这是那个邪恶的真品。
西里斯立刻上前,用一个准备好的水晶瓶从盆底舀出剩余的少量魔药样本(用于日后研究),然后邓布利多用魔法变出清水,喂给痛苦不堪的克利切,缓解他的痛苦。
挂坠盒(假的)拿到了,但他们的主要目的尚未完成——找到雷古勒斯的遗体。
邓布利多走到小岛边缘,凝视着漆黑如墨、布满阴尸的湖水。“他就在下面,”他轻声说,“伏地魔的魔法将他束缚在此,成为了他黑暗护卫的一员。”
埃利奥特走上前:“教授,让我来吧。我爷爷准备了帮手。”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缩小版的皮箱,对着里面低声说了几句。
片刻后,两道如同由水流和水草构成的、形似马匹却更加修长灵活的阴影从皮箱中跃出,轻盈地落入黑色的湖水中——正是纽特精心培育的马型水怪(Kelpie)。它们在水下如同融入其中,丝毫不受阴尸的干扰,甚至那些阴尸似乎有些畏惧它们身上那种纯净的水元素魔力。
埃利奥特集中精神,通过一种与魔法生物建立的微弱心灵联系,向马型水怪传递着指令——寻找一个年轻的、有着布莱克家族典型黑色头发的男巫遗体。
两只马型水怪如同离弦之箭般潜入深水。湖面下传来一阵骚动,隐约可见苍白的影子试图靠近,但又迅速被水怪灵活地避开或用强大的水流冲开。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西里斯紧紧盯着湖面,拳头攥得发白。卢平安抚地拍着他的肩膀。哈利和埃利奥特也屏息凝神。
终于,几分钟后,湖面再次破开。两只马型水怪浮出水面,它们用柔和的水流托举着一具苍白、僵硬、被水泡得有些变形的躯体,缓缓送到小岛的岩石上。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巫,穿着黑色的旧式长袍,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面容依稀能看出与西里斯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柔和,此刻却凝固着一种挣扎与平静交织的奇异表情。正是雷古勒斯·布莱克。
西里斯踉跄着扑上前,跪倒在弟弟的遗体旁。他没有哭出声,但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雷古勒斯的脸,却又不敢。数十年的误解、隔阂,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悲痛和迟来的理解所淹没。
“我们带他回家,西里斯。”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他们用带来的干净布料小心翼翼地包裹好雷古勒斯的遗体,由马型水怪协助,再次穿越被火焰净化过的湖面,乘坐小船返回,沿着来路离开了这个充满黑暗与痛苦的岩洞。
回到斯卡曼德庄园后,消息传开,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的哀悼。西里斯和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通过画像)进行了有史以来最平静的一次沟通,最终决定将雷古勒斯安葬在布莱克家族的古老墓园。葬礼简单而肃穆,参加者只有斯卡曼德庄园内的这些人。西里斯将那个假的挂坠盒——雷古勒斯勇敢与牺牲的象征——郑重地放入了棺木中,陪伴他的弟弟。
克利切的身体在魔药的折磨下非常虚弱,但他坚持参加了葬礼。他看着雷古勒斯的棺木被泥土覆盖,发出了一声漫长而哀伤的呜咽,那声音里,除了悲痛,似乎也多了一丝解脱。他蹒跚地走到西里斯面前,深深地、前所未有地鞠了一躬,然后用他那嘶哑的声音说:“克利切……会照顾好布莱克老宅。为了……雷古勒斯少爷。”
岩洞之旅,不仅带回了英雄的遗骸,完成了一场迟来的安葬,更深刻地改变了生者。西里斯面对了过去,克利切找到了新的意义,而埃利奥特,则在邓布利多的指引下,亲眼目睹了更高阶的魔法,并在关键时刻运用自己的智慧与所学,为这次艰难的任务贡献了不可或缺的力量。霍格沃茨的新学期即将开始,而他们每个人,都因为这段经历,背负着更沉重的过去,也拥有了更坚定的前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