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清晨,阳光艰难地穿透霍格沃茨地下宿舍那圆形的厚玻璃窗,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洒下斑驳的光点。埃利奥特在柔软的四柱床上醒来,听着室友们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身下床铺传来的、如同大地般安稳的承托感。床头的课程表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清晰地列着:上午,魔咒课(与格兰芬多合上);下午,草药课(与拉文克劳合上)。
当赫奇帕奇的新生们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再次来到那条挂着水果壁画的石廊时,他们对如何进入厨房已经驾轻就熟。厄尼·麦克米兰带着一丝炫耀的神情,上前熟练地挠了挠画中那个翠绿的梨子。梨子立刻咯咯笑着扭动起来,变成了一个光亮的绿色门把手。
厨房里的景象比前一天晚上更加热闹。数以百计的家养小精灵正为全校的早餐忙碌着,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激动地鞠躬问候,尖细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主人,小姐们!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有刚出炉的蜂蜜馅饼!”
他们被引到长桌前,面前瞬间堆满了食物:金黄的煎蛋、油亮的香肠、滋滋作响的熏肉、热气腾腾的燕麦粥,还有堆成小山的烤面包和各式果酱。贾斯廷·芬列里拿起一个坩埚形蛋糕,惊叹道:“我简直要爱上这里了!”
魔咒课教室位于城堡三楼。当赫奇帕奇们抵达时,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已经大部分到了。埃利奥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戴着破旧圆眼镜的黑发男孩——哈利·波特,他正和红头发的罗恩·韦斯莱凑在一起研究着什么。不远处,赫敏·格兰杰已经端坐在前排,面前整齐地摊开着课本、羽毛笔和墨水,表情严肃得像要参加终极考试。
上课铃响的前一秒,弗立维教授才匆匆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身材矮小得惊人,需要站在一摞厚厚的书籍上才能够到讲台。点名时,他照例在念到哈利·波特的名字时激动得尖叫了一声,从书堆上栽了下去,引起一阵压抑的轻笑。不过,当他重新站好,开始讲解今天的内容——漂浮咒时,那尖细的声音立刻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好了,请大家安静!”他拍了拍手,魔杖轻点,一根洁白的羽毛从讲台上轻盈地飘起,悬停在半空,“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注意手腕动作,一挥一抖,要清晰利落!念咒语时要将‘加’音拖长……”
他详细分解了动作要领,然后让学生们两人一组开始练习。教室里立刻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参差不齐的念咒声。
埃利奥特和贾斯廷·芬列里一组。贾斯廷卖力地挥舞着魔杖,念着“羽加—迪哦勒维奥萨”,羽毛却纹丝不动,急得他鼻尖冒汗。
“是‘羽加—迪姆’,不是‘迪哦’,”埃利奥特小声纠正道,同时拿起了自己的魔杖——那根十又四分之一英寸、云杉木、独角兽毛的魔杖。指尖触碰到温润木质杖身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温和而坚定的暖流便自然涌现。他没有急于念咒,而是先在脑海中清晰地构建出羽毛被无形之力轻柔托起的意象,感受着体内那平静深湖般的魔力被意念引导,分出一缕温顺的溪流,沿着手臂,通过魔杖,精准地指向目标。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他清晰地念出咒语,手腕流畅地一挥一抖。
魔杖尖端闪过一丝微弱的、珍珠白色的光芒。那根羽毛仿佛只是被最轻柔的微风拂过,悄然颤动了一下,随即异常平稳地升了起来,悬浮在离桌面一英尺高的地方,纹丝不动,仿佛定格在空中。整个过程安静、顺滑,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优雅。
“梅林啊!”贾斯廷瞪大了眼睛,忘了自己的练习,“你一次就成功了?而且它……它稳得像被粘住了!”
他们的动静吸引了附近同学的注意。连前排的赫敏·格兰杰(她刚刚成功让羽毛离地几英寸,但还在微微颤抖)也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更加旺盛的好胜心。哈利和罗恩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弗立维教授迈着他特有的小快步走了过来,他站在书堆上,仔细看了看埃利奥特面前悬浮的羽毛,又推了推他那副半月形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惊喜而睁大。
“非常完美,斯卡曼德先生!”他尖声称赞道,声音因激动而拔高,“一次成功!杰出的控制力!魔力输出稳定精准,羽毛的稳定性无可挑剔!赫奇帕奇加五分!为这出色的开端!”
埃利奥特感到脸上有些发热,他低声说了句“谢谢教授”,心念微动,让羽毛缓缓落回桌面,几乎没有扰动空气。他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但第一次施展魔咒就能达到这种效果,也确实印证了他对自身魔力的感知和控制方向是正确的。云杉木魔杖在他手中传来一种“理应如此”的契合感。
下课铃响起时,大部分同学只能让羽毛抖动几下,只有赫敏和少数几个学生成功让羽毛离开了桌面,但远不如埃利奥特那般稳定。弗立维教授布置了练习漂浮咒的家庭作业后,愉快地宣布下课。
午餐时,厄尼·麦克米兰显然已经听说了魔咒课上的事,他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语气对同桌的赫奇帕奇新生们说:“看到了吗?我们学院也是藏龙卧虎的。斯卡曼德,干得漂亮!”
埃利奥特只是谦虚地笑了笑,低头专注地享用着他的牧羊人馅饼。他注意到塞德里克·迪戈里在长桌另一端对他遥遥举了举南瓜汁杯,脸上是温和的赞许笑容。
下午的草药课安排在城堡后面的第三温室,与拉文克劳学院合上。埃利奥特在拉文克劳的队伍中看到了卢娜,她今天在头发上别了一个会自动开合的、像小翅膀一样的银色发卡,正对着温室里一株会微微发光的真菌出神。温室里温暖潮湿,充满了泥土的芬芳和植物汁液的气息。斯普劳特教授——一位戴着打补丁的帽子、袍子沾着泥点却笑容无比温暖的女巫,也是赫奇帕奇的院长——正站在一排排生机勃勃的植物前迎接他们。
“下午好!”她洪亮的声音在玻璃穹顶下回荡,“今天,我们来认识一位温和的朋友——白鲜!谁知道它的用途?”
拉文克劳那边立刻有几人举手,斯普劳特教授点了一个梳着两条褐色长辫的女孩。
“白鲜是强效的疗伤药草,可以制成白鲜香精或直接用于外伤止血。”女孩流畅地回答。
“完全正确!为拉文克劳加五分!”斯普劳特教授高兴地说,“现在,两人一组,每人一盆。你们的任务是小心松土,然后施加适量的龙粪肥料。记住,要温柔,植物能感知你们的善意。”
埃利奥特和苏珊·博恩斯一组。苏珊是个踏实认真的女孩,动作轻柔地为她的白鲜松土。埃利奥特也专注于自己面前那株叶片肥厚、散发着清新气味的植物。他能模糊地感觉到手中植物传递出的、微弱而舒适的“情绪”,那是一种在适宜环境中舒展生长的平静。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呼。是拉文德·布朗,她似乎被花盆边缘的木刺扎了一下手指,渗出了一小滴血珠。她旁边那盆原本健康的白鲜,叶片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小小“血腥气”而敏感地蜷缩了一下。
“哦,亲爱的,小心点。”斯普劳特教授立刻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拉文德的手指,“只是小伤口,待会涂点药膏就好。”她又看了看那盆略显不安的白鲜,“它有点受惊了,需要一点安抚……”
埃利奥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轻轻覆在自己那盆白鲜的土壤上方。他并非要做什么惊人之举,只是习惯性地传递出一种平和、安稳的意念,如同在皮箱里安抚那些受惊的小生物一样。他体内那份独特的、对生命体的亲和力无声地蔓延开来,像一阵温暖无形的微风,轻轻拂过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植物。
效果是细微但确实存在的。拉文德旁边那盆白鲜蜷缩的叶片微微松弛开来。而他自己的白鲜,以及附近几盆,叶片似乎更加翠绿舒展,仿佛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斯普劳特教授若有所觉地回头看了埃利奥特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了然和赞许,但没有点破,只是温和地说:“很好,看来大家已经开始理解与植物沟通的诀窍了。继续工作吧,孩子们。”
埃利奥特低下头,继续专注于松土。他帮助了同学,又没有引起过多注意,这尺度把握得刚好。他只想安静地学习,默默地成长,在这所伟大的魔法学校里,做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却内心充盈的赫奇帕奇。
(第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