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闫琛·诺克图拉。”
白煜盯着他,半天才回应道。
“叫我闫琛就好...后面的那个姓氏我已经舍弃。”
那人看上去相当的平静,甚至是温和,他就站在白煜不远,身上衣服整洁,样子年轻,看上去就像是教堂里随处可见的路人。
太平常了,这是他给白煜的第一印象。
可白煜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哪怕这个人看上去这么和蔼。
要知道这个人可是圣子,是冕神长阶中的堂堂七阶,即使放在现在,全艾瑟兰能与他比肩的根本就没有几人,白煜唯一知道的或许能胜过他的就只有那位环生教会的当代教皇。
那位教皇已经到了七阶巅峰,离成为半神只有一步之遥。
而眼前这个人,也是一位教皇级的存在。
“舍弃?你不是神选者吗?也会舍弃那位神给予的姓名?”
“你是说影帷与缄默之神吗?是啊,我仍是祂阴影下的神选者,像是被祂牵着脖子的牲畜,直到现在我依然能听到祂在我的耳边低语...这感觉现在更强烈了...祂似乎很关注你呢,希诺斯。”
“我可不想要祂的关注,这里是哪里?”
白煜问。
“灵域,我的灵域,也是外面那怪物的灵域。”
“你的意思是...”白煜看着那位闫琛·诺克图拉。
他的表情仍然平静,
“是的,我被它,‘吃’了。”
......
空中,军情九处的运输机正以极高的速度掠过夜空,运输机上是执行部、调查部抽出精英,还有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者,代号“赤龙”的调查部副部长,唐梓琳。
“我可不喜欢坐这玩意。”
开口的是唐梓琳的一旁的老者,那老者留着长长的白色胡须,身上衣着朴素又简单,看样子与风仙道骨毫不沾边,倒像是哪里来的蹩脚算命先生。
“非常抱歉,阿尔伯特爷爷,此次事发突然只能稍微委屈您一下了。”
这位军情九处的“赤龙”对他的态度放的很低。
这位老者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他是伊登帕拉蒂奥那位大名鼎鼎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学院院长。
“不麻烦,不麻烦,哈哈...只是...”
那老头半夜被找来倒也没生气,甚至看上去乐呵呵的,毕竟眼前这个女子他也算是看着长大的,除非真正有要紧的事她是不会来麻烦他。
“两坛上好的醉川已经在路上了。”唐梓琳当即了然,立即明白他想说什么。
这位除了能培养出世界最出名的医生外,还是个无可救药的酒鬼。
“哎呀,小琳客气了,客气了。”阿尔伯特满意的搓了搓手,看上去更像江湖骗子了。
忽然两人神情一怔,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却出现了一阵心悸。
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一闪而过过,可要知道,这里可是万米高空啊!
“阿尔伯特爷爷...那是什么...”唐梓琳微微失神,问。
“好像是...神......”阿尔伯特此时脸上带着震惊的表情,加上他所说的话,看上去已经彻底跟那种江湖骗子一模一样。
“神?”
“嗯...神,这样的强势恐怖的气息...或许是那位邪神,你小时候还被那位邪神的故事吓过。”
“祂是一切灾祸的起点,为世界带来永恒沉寂的白发邪神,与九神对立的绝对恐怖存在。”
“祂的名字是......”
“维斯佩拉。”
......
被吃了?
你当是自己什么呢?堂堂七阶竟然被吃了?!
“真正的‘我’已经死了,”闫琛唉了一声,一眼看出了白煜的想法,“十七年前,我奉神命与那个人交战,很显然,我输了,在那时候我其实已经死了,说出来有些丢人,他原本可以让我神魂俱灭的,但他还是留情了,只留下我一部分灵魂和神识,但只要‘我’还在的一天,那我的灵识就不会消散,这才让那东西钻了空子。”
闫琛说这话时表情仍旧平静,
“一位七阶真正死的后果这片土地根本承受不起,我十多年来一直留在那口灵棺里,再过几年或许我才会完全死去,带着所有我造成的污染,可是,在两个多月前,有人把我挖开了。”
“它把那东西放了进来,它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吃’掉了我。”
“我没有反抗的能力,唯一有的只是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神识,对了。”
闫琛像是想起什么,特意抬眼看了眼白煜,
“就那点神识,还被你烧掉了一部分。”
白煜记起刚进入污染区时遇到的那个蓝色光团。
“所以,你叫我来是干什么呢?如果是报仇的话,你就要成功了,”白煜耸耸肩,“毕竟我大概马上就要死了。”
“不,”闫琛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杀掉那个东西。”
这句话一出,像是按到了什么开关。
“我不想杀掉那个东西吗?!”白煜突然暴起,像是只被激怒的狮子。
“你以为我就不想杀掉那个东西吗?我杀不掉!你知道吗?我他妈杀不掉!我他妈就只能看到那些人一个又一个在我眼前自杀!我就只能看着!”
白煜情绪几乎崩溃,歇斯底里的嘶吼。
“你拉我进来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准备干什么吗?我在求死啊!”
已经没办法了,要是有办法他又怎么会寻死?灵海破碎,灵识枯竭,身体也到达极限,就连刀也握不稳。
“我知道。”闫琛表情仍然平静。
白煜看着闫琛,竟慢慢安静下来,他看出了闫琛表情里藏着的东西,那平静的表相下藏着的是死意,极深极浓的死意。
比起陷入绝境的白煜,真正一心求死的,一直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