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一进门就大声喊道。
“王大妈,您这话我听不懂,我哪来的媳妇?”
李适装作一脸茫然。
见他这样装傻,王婆急得直拍大腿:“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今早我带来的秦淮如,刚出后院就被中院贾家的人抢走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才来告诉你。”
李适神色平静,仿佛与己无关:“谢谢王大妈特意跑一趟。正好我也打算去找您——这是给您的一点心意,收好。”
话音未落,李适已经把准备好的五块钱塞进王婆手里。
“哎哟,这不是笑话我吗?亲事没成,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王婆嘴上推辞,手上却紧紧抓着,丝毫不松开。
“应该的,怎么能让您白忙?成不成都是缘分。姑娘没看上我,是我的问题,和您没关系。您愿意帮忙,我感激还来不及。”李适笑着拱手,“下次有合适的姑娘,还得麻烦您多费心。”
王婆不由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刚才在姑娘面前木讷寡言,现在却显得格外机灵。要是早这样聪明,怎么会让人家姑娘转身就走?
“那大妈子就不客气了,你的婚事我包了!”话音未落,那五块钱已经滑进了她的衣兜。想起贾张氏刚才的刻薄嘴脸,王婆心头火起,顺势给李适讲个好话:“你这孩子真讲义气,就是太老实容易吃亏。中院的贾张氏当着大家的面欺负你,说你……”
李适摆摆手打断:“随她说去。命中有时终须有,强求不来。人家姑娘想过好日子,也是人之常情。”
王婆听得连连摇头。这后生虽然有点懒散,但为人厚道。就冲这份实在劲儿,她也得给他找个合适的。
行善积德,自有福报。
王婆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热心地帮人。
“你放心,大妈子一定给你找一个比秦淮如好百倍的姑娘!”
“王大妈,我从小父母双亡,您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
李适假装悲伤,努力想让眼泪流出来,可泪珠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即便如此,也已让王婆动了心。
同病相怜的王婆暗自叹息:这孩子命苦,简直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受尽邻里欺负。
转念一想:
看李适文雅的样子,想必读过书,懂礼数又通人情。
最难能可贵的是心地善良,性格温和老实。
若能收为义子,晚年总算有个依靠。
想到这里,王婆一把拉住李适的手,慈祥地说:“你要是愿意,就认我做干娘,往后这地方没人敢欺负你。”
李适心里盘算,这门干亲倒也不亏。
光是“王婆”这个名号,以后的好日子肯定错不了。
立刻拱手行礼:“干娘。”
“哎……”王婆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待会儿叫你金莲妹子来见见……”
金莲妹子?
难道历史又要重演?
这王婆还真够仗义,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婆、金莲都在,唯独缺了西门大官人——不过既然我来了……
李适没想到好事来得这么快。
经王婆一番解释,李适才明白原委。
原来王婆一直未嫁,为了防老无依,早年收养了一个乞丐,取名金莲。
如今总算儿女双全!
老来得子,王婆喜出望外。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干脆再添把火。
“孩子,你要心里不痛快,娘替你讨个公道。
要是不影响老贾家这门亲事,我王桂芝从此横着走!”
李适一听,这可不行。
贾东旭和秦淮如的婚事要是黄了,未来的“盗圣”也就没了着落,自己得少拿多少系统补偿。
“干娘,要不就算了吧。
虽说老贾家做事不厚道,但咱家也是有身份的人,何必跟他们计较。
再说了,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我吃点亏没关系,不能连累您。”
李适越是这么说,王婆心里越憋屈。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软?
王婆见李适不想多惹事,误以为他天生老实。
哪知道,她这个干儿子本事大得很!
走一步,算十步,甚至能算到百步之外,什么时候见他真吃过亏?
“行吧,既然你不肯,那这事就算了。
不过有些话我得提醒你,你刚搬进这院子没几天,有些人、有些事你还看不透。
娘不在身边,怕你吃亏,今天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王婆现在对李适比亲儿子还亲,生怕他受半点委屈,絮絮叨叨叮嘱不停。
“干娘,有您在,我能吃亏吗?再说,凭您的威望,轧钢厂这片谁敢动我?”
李适这话一说,王婆更担心了。
“孩子,你一定要记住,除了娘和你金莲妹子,以后谁的话都别轻易相信,咱们才是自家人。
别跟她们走得太近,这院子里全是些心眼多的人。
平时一个个看起来和气,背地里不知道多肮脏。
只要有一点好处分得不均,立马翻脸不认人,恨不得把人吃掉。
就你这老实的性格,娘真怕她们把你吃得连渣都不剩。
孩子,要不你跟娘走吧,和你金莲妹子一起陪着娘。
等娘走了之后,房子和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全都留给你。”
乖乖,李适没想到王婆的眼光这么准,满院子的鬼怪都被她一眼看穿了。
这个干娘真不简单,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李适暗暗佩服,王婆和自己可不一样。
她既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不清楚院子里的丑事,全靠几十年的摸爬滚打积累的经验。
但道理归道理,搬家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地方可是他的风水宝地。
天下哪还有比住在坏人中间更痛快的事呢?
“干娘,官府刚安排我住下就搬走,实在不合规矩。
您那边条件当然比这儿好得多,我知道您疼我。
可正因为那边太舒服,我反而去不得,免得被人说闲话,坏了烈士遗孤的名声。
再说官府的人一直在盯着我,总得顾点体面。
以后我经常来探望您行不行?”
王婆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刚才的主意确实考虑得不够周全。
“那你可得多来!干娘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这还用说?就几步路,天天来都可以。”
李适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王婆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拉着他的手,把院子里那些人的底细全部抖了出来。
“……儿,别嫌干娘啰嗦。你既然住在这儿,总得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德行。
你猜这院里最该防的是谁?”
“难道是贾张氏?”
“不对!那泼妇顶多算条疯狗,专门欺负软柿子。
只要你比她更狠更横,她马上就会怂成鹌鹑。”
“那还能是谁?”
李适想着,大概会说聋老太和壹大爷。
“说出来你肯定吓一跳!最会装模作样的那对狗男女——”
“到底是谁?”李适心里已经非常确定。
果然没错,王婆压低声音,说出了那两个名字。
“居然是她们?怎么可能!”李适继续假装惊讶。
王婆看到他这样,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你就不懂了,要说本事深浅,聋老太太可比你壹大爷易忠海强多了。”
“整个院子里,就数聋老太太最精明,这辈子真是没白活!”
“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背地里却没少让易忠海搞事。”
“大家都能看出来,他们是一伙的。”
“要不是易忠海整天巴结聋老太太,她能这么有地位?”
“好事全让她做了,从来不招人恨。”
李适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竟然有人和他想法一样。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适顿时来了兴趣,想听听这位干娘会怎么评价易忠海这个老狐狸。
“干娘,我以后会多注意聋老太太。不过壹大爷看着挺正经的?”
李适故意问出这个问题,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哎哟,我的傻儿子!”
王婆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晃了晃。
“要说最会装的,是聋老太太,但论起隐忍和藏心,没人比得上易忠海。”
“表面上道貌岸然,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可一清二楚。”
“他不过是图老太太手里的几套房子罢了。”
“你以为老太太糊涂?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要不是老太太给了他好处,易忠海能这么卖力?全是交易。”
“原来是这样。”李适假装恍然大悟。
“你等着瞧吧,等易忠海老了,肯定也会像老太太一样,找个替他养老送终的。”
李适听后猛地站起,心中震惊。
这王婆太厉害了,没开挂却比开了挂还准。
连十多年后易忠海和傻柱之间的纠葛都被她猜中了。
见儿子被吓着,王婆赶紧起身,轻轻拍了拍李适的后背:“别怕,有干娘在,那老东西动不了你一根手指。”
李适装模作样地作揖,心里却暗暗佩服——这干娘真的眼光独到,心思比别人透彻百倍,这亲认得值。
坐下后,王婆一边数着院子里的住户,一边一一数落:贰大爷刘海忠一家、叁大爷闫埠贵一家、何大清和傻柱父子、许大茂一家……每一件都和李适知道的一模一样,只是说到许大茂时有些出入。
看到李适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讲,王婆心里美滋滋的。这些年一直在帮别人操心,今天才第一次体会到当长辈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