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禅院起火,那妖魔见着锦斓袈裟起了贪念,向金池索要。\"
\"老和尚舍不得,发了疯似地撞墙自尽。\"
\"妖魔抢了袈裟就逃回山里去了。\"
三藏听罢长叹:\"如此说来,这金池确实死有余辜。\"
用孩童性命换取长寿,已然丧尽天良。即便是慈悲为怀的三藏,也觉得这种人死不足惜。
\"等等!\"三藏突然反应过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妖魔抢走袈裟?\"
\"要是那妖怪卷铺盖逃走,我们上哪儿找去?\"
陆南从容道:\"师父放心,凭我的隔垣洞见之术,任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
\"昨日不拦那妖魔,是因另有要事。\"
三藏疑惑地看向二人:\"你们要做什么?\"
陆南神秘一笑:\"我们要让某人难堪。\"
\"谁?\"三藏追问。
悟空咧嘴笑道:\"这禅院乌烟瘴气,供奉的是谁,就打谁的脸。\"
\"某些人整天把救苦救难挂在嘴边,却纵容自家寺院藏污纳垢。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三藏这才恍然,原来他俩是要让观音菩萨下不来台。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禅院外的僧人们已聚集到此处。
\"鬼...有鬼啊!\"
一名僧人看见毫发无损的陆南一行人,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
这声叫喊引来了更多僧人,当他们看清陆南等人时,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鬼爷爷饶命!不是我们要害您啊!\"
\"都是金池那个老鬼,是他贪图宝物,逼我们放火的!\"
为首的广智见陆南和孙悟空走近,吓得跪地磕头如捣蒜,把罪责全推给了已死的金池。
陆南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广智。
\"你们究竟做了多少亏心事,才会这般惧怕亡魂?\"
\"不,或许对你们这些良心早就发黑的人来说,根本不觉得自己在作恶。\"
\"金池已因袈裟的因果报应而死,你们却侥幸逃过一劫。\"
\"既然老天不收你们,那就由我来收。\"
冰冷的话语让广智如坠冰窟,仿佛被死神凝视。
\"师父身为佛门佛子,心怀慈悲。\"
\"为避免让师父觉得我嗜杀,我会请一位神明来此,昭示他们的罪行。\"
\"也好让师父明白,我虽出手狠厉,但诛的都是恶徒。\"
陆南转向三藏时,眼中的杀气尽数化作温柔笑意。
三藏轻声道:\"若能将其罪孽昭告天地,我依然坚持——\"
\"生者得生,死者安息。\"
\"而罪人,自当伏法。\"
陆南含笑点头,指尖轻捻间已握着三炷清香。
清风拂过,香火燃起袅袅青烟。
孙悟空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莫非你要请那位大秦人皇?\"
当今天地间,能断人功过的所在,唯有天界泰山、人间岱岳,以及九幽地府。
为这几人,不必惊动天界东岳大帝。
他们与地府素有旧怨,自不会去寻地府相助。
如此,唯一可选者,便是人间泰山府君——昔日大秦人皇。
千古一帝,始皇帝嬴政。
陆南略一颔首,神色肃然。
“奉太上开天执符昆仑云宫金阙无上大天尊法旨,人间泰山府君,速速前来。”
其声如天音浩荡,于虚空中流转不息。
手中清香袅袅,烟气没入虚空,化作一座横跨天地的烟桥,自观音禅院而起,直抵大唐境内泰山之巅。
泰山。
虚空之上,天宫隐现。
天宫之中,大帝端坐。
泰山府君,执掌人间生死,位列大帝之尊。
嬴政 ** 天宫,化身万千,审判亡魂生前功过。
自他登临泰山府君之位,地府十殿阎罗竟清闲下来。
不少判官因无事可做,难获阴司功德,纷纷辞官,或转世投胎,或修成鬼仙逍遥。
正当嬴政忙于审判之际,一道天音骤然响彻宫殿——
“奉太上开天执符昆仑云宫金阙无上大天尊法旨,人间泰山府君,速速前来。”
嬴政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国师?”
他霍然起身,惊得下方亡魂战栗。
此刻嬴政哪还顾得上他们?当即留下一道化身继续审判,真身踏空而起,循声而去。
恰在此时,一缕青烟飘至,化作长桥。
“陛下,请沿此烟桥,随我指引前来。”
陆南之声传入耳中。
嬴政毫不迟疑,一步踏上烟桥。瞬息之间,天地变换,已从泰山移至观音禅院。
“国师。”
嬴政睁眼,只见陆南正含笑而立。
“许久未见,国师别来无恙?”
嬴政踏过烟霞缭绕的玉桥,衣袂翻飞间已至陆南面前,眉目含笑拱手相问。
“托陛下洪福,诸事顺遂。”
“倒是陛下执掌泰山冥司,想必案牍劳形?”
陆南广袖垂落,执礼时腕间玉珏轻响。
嬴政抚过腰间玄色绶带,叹道:“确无片刻清闲。”
“朕这性子你也知晓,历来事必躬亲。”
“那泰山殿中万千法相日夜不休,裁决阴阳功过。”
“正因如此,方知红尘既有赤子丹心,亦多魑魅魍魉。”
虽沧海桑田换了人间——昔年人皇已成幽冥主宰,故友却登凌霄宝座,然彼此仍以旧称相唤。恰似那骊山巅的松柏,任它星移物转,青翠如初。
“国师身后这几位是?”
嬴政目光越过陆南肩头,落在金箍耀目的猴王身上。对那毛脸雷公嘴的旧识颔首致意后,又望向披着锦斓袈裟的陌生僧人。
陆南侧身引见:“此乃贫道师尊,大唐天子御弟,当世 ** 三藏法师。”
原来玄奘西行前夕,得唐王亲赐“三藏”法号,自此便以新号行世。
嬴政与三藏互相见礼时,袖中判官笔隐约泛起幽光。这位泰山府君对沙门所知有限——昔年秦宫未有浮屠之说,而今镇守幽冥更少闻人间事。
三藏却眸含慧光,凝视这位震古烁今的 ** 。自三皇五帝以降,唯此君书同文、车同轨,令八荒稽首。后世史册或颂或谤,终难掩其煌煌功业。
“另一位倒不必贫道赘言。”
嬴政闻言朗笑,玄冕垂旒轻晃:“好个闹天宫的猢狲!朕岂会不识?”
当年你我亲眼目睹大圣单枪匹马迎战十万天兵天将,气势磅礴,傲视苍穹,所向披靡。
孙悟空挠头晃脑,听闻赞美之词,暗自欣喜。
\"谬赞了。人皇威名,我未得道前便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虽在客套,实则发自内心欣赏对方。
毕竟都是心气高傲之辈,若看不上眼,怕是连正眼都不愿给,更遑论这般相互称赞。
介绍完三藏与孙悟空,陆南又指向龙女:\"这位是西海龙宫三太子。\"
\"虽是女儿身,却享有太子尊位。\"
嬴政诧异地打量着白龙马,龙女?太子?
对此,嬴政唯有感叹:西海龙王当真胆识过人,竟敢册立女子为储君。
小龙女聆听多时,已明对方身份。
\"小龙拜见陛下。\"
嬴政连忙摆手:\"朕已非人皇,当不起太子这般称呼。\"
\"唤我泰山府君即可。\"
小龙女困惑地望向陆南,眼中满是疑问。
为何你能如此称呼,我却不可?
陆南笑着解释:\"我与陛下相交数百载,这般称呼已成习惯。\"
\"你且遵陛下之意,称一声府君便好。\"
小龙女懵懂点头。
\"哦哦,小龙见过府君。\"
嬴政含笑颔首,对陆南道:\"国师召我前来,想必有要事相商。\"
\"不如先办正事,再叙旧情。\"
陆南点头称是,目光转向地上跪伏的众僧。
\"今日请陛下驾临,是想借用泰山功过簿一用。\"
泰山功过簿乃天道所化至宝,记载世间众生功过得失,纤毫毕现。
\"这些僧人皆身负罪孽,我欲施以惩戒或诛灭。\"
“我虽能开启法眼,窥见过去未来,但师父只是凡人,无法知晓他人过往。”
“因此想借陛下宝物一用,查明这些人的善恶,也好让师父明白,我所杀之人并无冤屈。”
陆南望着那群战战兢兢的和尚,低声说道。
嬴政淡然颔首:“此事易如反掌。”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掌心现出一本薄册。
册页展开,形似奏折,层层叠叠,约有四五折。
然而纸上空空如也,不见一字。
“从何人开始?”嬴政问道。
陆南垂眸,指向广智:“先看他。”
嬴政目光落在广智身上,指尖拂过册页,墨迹渐显。
“广智,观音禅院僧人,七岁剃度出家。十岁时,因农户之子无意冲撞,心生杀念。”
“当夜,广智持刀潜入农户家中,灭其满门。”
读到此处,嬴政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十岁孩童竟能屠戮满门?世间真有如此歹毒之人?”
即便见惯世间阴暗,嬴政仍难掩讶异。
陆南眸中寒光乍现,冷冷盯着广智。
广智听闻隐秘被揭,顿时面如土色,浑身抖如筛糠。
“阿弥陀佛。”
三藏轻诵佛号,眉间悲悯。
但这慈悲并非予广智,而是给予那惨死的一家人。
嬴政正要继续诵读,陆南抬手制止。
“陛下不必再念。 ** 偿命,天理昭昭。”
他转向三藏问道:“师父以为,此人当属生者、死者,还是罪者?”
三藏凝视广智,纵然修行多年,此刻亦难抑怒意。
见嬴政尚有未尽之言,便知这仅是广智恶行的开端,其后必有更多骇人之事。
“死者,当诛。”
三藏紧咬牙齿,冷冷吐出四个字,宣告了广智的结局。
陆南嘴角微扬,轻声道:“师父明断。”
话音刚落,陆南一掌已落在广智头顶。
广智体表无伤,脑中却已碎裂,当场毙命。
嬴政抬手一挥,将广智的魂魄收入袖中。
“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待我依其生前所为,再行裁决,将审判文书送至地府,或入地狱,或堕畜生道。”
收完魂魄,嬴政对陆南几人说道。
孙悟空连连拍手:“好好好!俺老孙可不信那阎罗王,还是府君来判更妥当。”
陆南目光一转,看向广智身旁的小和尚。
“下一个,是他。”
嬴政颔首,功过簿上的文字随之变化。
“广谋,三岁入寺,现年十六。”
“曾窥见寺中密室众僧 ** 女子,自此淫念滋生。”
“十四岁时下山收租,借宿佃户家中,见其妻女貌美,邪念骤起。”
“当夜杀害佃户,玷污其妻女后一并灭口。”
嬴政再度震惊抬头——这究竟是何等寺庙?竟如此肮脏?
春秋战国时,即便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贵,也少有这般行径。
而这小和尚年仅十四便敢如此作恶,足见寺中恶行早已司空见惯。
“该杀。”
未等陆南发问,三藏已厉声开口。
他眼中怒火更盛,想起父母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