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被自爆机甲残骸堵塞的通道,叶凡和苏念踏入了一片更加广阔、也更加令人心悸的空间。这里的空气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凝滞如铅,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仿佛整个冰盖的重量都压在了胸口。幽蓝色的应急灯光被一种更深邃的、仿佛源自虚空本身的暗紫色光芒所吞噬,那光芒源自空间中央,并不明亮,却能将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投在覆盖着厚重冰霜的弧形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大厅,直径超过千米,显然是整个基地最核心的区域。大厅的穹顶高不可及,隐没在黑暗中,唯有中央的景象清晰得令人窒息。
一座由无数扭曲的、闪烁着不祥暗光的黑色晶石堆砌而成的金字塔形祭坛,矗立在大厅正中。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而是一个悬浮着的、不断旋转的暗紫色能量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模糊的人形轮廓,如同沉睡的胎儿,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庞大威压和极致的虚无气息——那便是“沉睡之王”,寂灭之主锚定此方宇宙的坐标!
祭坛下方,一个人影背对着入口,跪伏在地,正是李玄。他早已脱去了UNSdA的制服,换上了一身绣满诡异符文的黑色长袍,身形枯槁,仿佛被抽干了生机。他双手高举,掌心向上,口中吟诵着非人的、拗口而充满亵渎意味的音节,周身弥漫着与祭坛同源的暗紫能量,正源源不断地注入上方的漩涡之中。随着他的吟诵,漩涡的旋转速度在缓缓加快,中心那个人形轮廓似乎也在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苏醒。
整个大厅的地面上,镌刻着覆盖了整个球面的巨大法阵,线条由凝固的暗红色物质构成,像是干涸的血液,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和腐败气味。法阵的节点处,镶嵌着无数闪烁着微弱灵魂光芒的晶体,仔细看去,晶体内部竟是一个个痛苦扭曲的人脸!那是被献祭的生灵,他们的生命力和灵魂能量,正被法阵抽取,化为滋养“王”苏醒的养料!
“他……竟然用活人献祭!”苏念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愤怒,战术目镜上的能量读数已经爆表,邪恶的气息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叶凡的混沌道瞳中星芒暴涨,怒火如同实质般在胸腔燃烧。他不仅看到了眼前的邪恶仪式,更“看”到了李玄灵魂深处那被“寂灭”力量彻底腐蚀、只剩下疯狂信仰的空洞,以及祭坛上方那个“王”所连接的、宇宙尺度下的无尽黑暗与虚无。这已不仅仅是野心,而是对生命和秩序本身的彻底背叛!
“李玄!”叶凡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大厅中炸响,蕴含着星辰之力的威压,试图打断那亵渎的吟诵。
李玄的吟诵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身,露出的面容让两人心头一震。那张曾经俊朗的脸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双眼完全被暗紫色的光芒占据,看不到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非人的、狂热的空洞。
“叶凡……苏念……”李玄的声音沙哑扭曲,仿佛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你们还是来了……可惜,太晚了。”他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整个黑暗,“见证吧!见证‘真神’的降临!见证这腐朽宇宙的新生!一切的秩序、生命、乃至时间本身,都将在‘寂灭’的荣光中归于永恒的太一!”
“你疯了!”苏念厉声斥道,“你召唤的不是神,是毁灭!是终结!你会毁掉一切!”
“毁灭即是新生!终结即是开始!”李玄狂热地嘶吼,“这充满痛苦、混乱、缺陷的宇宙,早已该被净化!唯有回归虚无,才能迎来真正的、永恒的宁静!而我,将成为新纪元的引路人!”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向下一按!地面上的巨大法阵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镶嵌在节点处的灵魂晶体发出凄厉的哀嚎,更加磅礴的生命能量被强行抽取,注入祭坛!上方的能量漩涡旋转骤然加速,中心的人形轮廓猛地动了一下,一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手臂缓缓从中探出!
与此同时,整个大厅剧烈震动!四周的墙壁上,打开数十个暗门,涌出大量双眼泛着紫光、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被控制的工作人员和守卫!他们手持能量武器,面无表情地向叶凡和苏念包围过来!显然,李玄早已将基地内的人员心智侵蚀控制!
“阻止他!摧毁祭坛!”叶凡不再废话,星辰之力全面爆发,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直扑祭坛顶端的能量漩涡!苏念紧随其后,能量手枪连续点射,精准地击倒试图阻拦的傀儡,同时全力扫描祭坛和法阵的结构,寻找弱点!
“螳臂当车!”李玄冷笑,抬手一挥,一股凝练的暗紫色能量如同毒蟒般射向叶凡!能量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腐蚀出细微的裂痕!
叶凡不闪不避,星辰光剑怒劈而下!轰!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猛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光明与黑暗交织湮灭,冲击波将靠近的几名傀儡直接震成齑粉!
叶凡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心中凛然。李玄在“寂灭”力量的加持下,实力暴涨!而苏念的攻击对祭坛本身的伤害微乎其微,那暗紫色能量漩涡似乎能吸收并转化大部分外来能量!
“祭坛的核心是顶端的能量漩涡和下方的法阵基座!”苏念急声道,“法阵的能量来源是那些灵魂晶体和地脉深处的某种邪恶能量节点!必须同时破坏能量源和漩涡结构!”
“我来牵制李玄和傀儡!你设法破坏法阵节点!”叶凡瞬间做出决断,身形再次暴起,剑光如雨,将李玄的后续攻击和涌上来的傀儡尽数拦下!
苏念点头,身形灵动地穿梭在混乱的战场中,避开流弹和能量冲击,战术目镜锁定法阵节点处的灵魂晶体。她尝试用能量手枪射击,但晶体外部有强大的能量护盾保护!
“需要更强的瞬间爆发力!”苏念目光扫过整个大厅,突然锁定了几处裸露的、粗大的能源管道!那是供应整个基地能源的主管道,虽然已被李玄的仪式能量污染,但内部依旧蕴含着庞大的不稳定能量!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她迅速靠近一根能源管道,将一枚高能炸药黏附在管道阀门的关键连接处!
“叶凡!掩护我三秒钟!”她喊道。
叶凡闻言,长啸一声,星辰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化作一片浩瀚的星云领域,暂时将李玄和大部分傀儡笼罩其中,星光绞杀,阻挠着他们的行动!
轰隆!
高能炸药精准爆破!能源管道应声断裂!狂暴的、夹杂着暗紫污染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引起连锁反应!整个大厅的灯光疯狂闪烁,多处设备爆炸起火!
法阵的光芒剧烈摇曳,几个节点的灵魂晶体因能量供应不稳而出现裂痕!
“成功了!”苏念心中一喜。
然而,祭坛顶端的能量漩涡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吸收了逸散的狂暴能量,旋转得更加疯狂!那只探出的黑暗手臂已经完全成型,并且,另一只手臂也正在缓缓伸出!一股更加恐怖、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大厅!
“愚蠢!”能量漩涡中,传来一个冰冷、古老、不带任何感情的宏大声音,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汝等……只是在加速吾之苏醒……”
“沉睡之王”……开始苏醒了!
李玄脸上露出狂喜和敬畏交织的扭曲表情,跪伏在地,高声赞美。
叶凡和苏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