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院,或者说凡是有人在轧钢厂上班的地方,今晚的话题几乎全是棒梗。只是各个院子的说法不同,但都特别精彩。
和那些看热闹的人不同,贾家这边又是一片混乱。
“我的乖孙子,怎么这么苦啊!”贾张氏的传统表演马上开始,坐在床上哭得声情并茂,“老天爷,你怎么不把那些害我们的人收走啊!”
“老头子,你睁开眼看看吧,贾家要断后了!”
“儿子,妈对不起你,给你娶了个忘恩负义的!”
……
听着屋里贾张氏又开始骂人,秦淮如却显得很平静。
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傻柱、壹大爷,这事怎么办?”站在家门口的秦淮如看着眼前的两人,“那边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过去,他们会派人去火车站接。”
秦淮如一开口,屋里哭声立刻小了许多,贾张氏也赶紧躲到门后。
如果让何雨柱选择,他其实不希望秦淮如走。
他好不容易才混上这个位置,最近过得顺心,四十年的憋屈总算有了出口,这个时候怎么愿意让她离开?
易忠海也是这样,他还等着秦淮如给他生孩子呢,这一去一回,再耽误几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回来。
“我不指望你们跟我一起去,这趟我一个人去。”秦淮如看了他们一眼,“不过我家的情况你们清楚,棒梗这次出了事,虽然保住了命,但还得好好调养。”
“他插队的地方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再给我点钱,我尽量早点回来。”
其实不用秦淮如说,何雨柱和易忠海心里都明白。
“秦淮如,我家早就没钱了。”何雨柱下意识地回答。
“傻柱,棒梗可是我儿子,以后也是你的!”秦淮如望着他,眼圈红了,“你以为我愿意出这种事吗?当初让你去找李主任,可你放不下脸,要不然棒梗能出这事?”
“我怎么没找,我……”何雨柱想解释,要不是自己,许大茂现在还只是电影院的售票员?易忠海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打断道:“傻柱,别说了。”
“好吧,我没说不借,但总得给我点时间吧?”何雨柱急忙转移话题,要是让许大茂知道这事,后面肯定还会出麻烦。
“好,那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我再联系那边。”秦淮如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小样!我还拿不住你?
其实秦淮如现在根本不想见自己的儿子,或者说,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一是她还要维持自己的形象,二来,让傻柱和易忠海快活了这些天,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而且她刚取环,确实需要休息。
最关键的是,不趁这个机会再捞点好处,那就不是秦淮如的作风了。
说完,她又看向易忠海,这老家伙工资那么高,存款肯定不少。
“秦淮如,我这边也没多少钱。”易忠海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这样吧,明天我帮你找邮电局的人,让你打个安稳电话,然后再借你300块。”
他故意把“借”字咬得重了些,并不是真要她还钱,而是在暗示孩子的事。
“壹大爷,300太少了,再加点吧。”秦淮如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忘了告诉你们,我今天刚去医院取了环,这一趟跑下来身体可能撑不住,你们总不能希望我也倒下吧?”
“你取环了?”何雨柱顿时来了精神。
取环多好,取了就能生儿子了!
旁边的易忠海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拿到这块地就可以种庄稼了!
“是啊,上午请了半天假去拿的,没想到下午就接到这个电话。”秦淮如一脸委屈,“你们以为我想这时候去吗?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棒梗毕竟是我的儿子,我能希望他不好吗?平时生气了打归打、骂归骂,还不是为了他好?还有我婆婆,她再不好也是我婆婆,为了她,我也不能不管孩子啊!”
秦淮如哭得很伤心,样子让人觉得她很可怜。
可惜,不只是易忠海心里冷笑,不相信她的话,就连躲在门后的贾张氏也忍不住撇嘴翻白眼,心想:我才不信你呢,贱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摘了环不就是为了给傻柱生孩子吗?恐怕到时候不止他一个人受益!
不过贾张氏也明白,自己现在已经无法控制对方了。
再加上每月有10块钱的养老金,吃喝不愁,不用操心什么,这样的日子已经很难得。她怕真撕破脸后连这点好处都没有,只能在心里暗暗生气。
“别哭了。”何雨柱最受不了这个,赶紧伸手帮秦淮如擦眼泪,“我没说不帮你,不就是钱嘛,明天我给你送过来,500块,够吗?”
“谢谢你,傻柱。”秦淮如知道对方的家底已经被自己掏空了,对这笔钱很满意。
“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媳妇儿,我不疼你疼谁。”何雨柱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又有些激动起来。
虽然秦淮如刚摘了环,不能那样,但可以换个方式。
秦淮如还不知道男人的念头,在感受到何雨柱的眼神后,直接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白眼,配上刚刚哭泣后的柔弱气质,把何雨柱看得咽了好几口口水。
“那我也想办法凑500块吧,有了这1000块,应该够用了。”易忠海看到秦淮如连环都摘了,才松了口,“回头我再想想办法,给你弄张卧铺票,路上也能舒服点。”
那时候坐火车基本都是站票或者座票,卧铺票不仅贵,还很难买到。
但对易忠海来说,只要能生个孩子,都不是问题。
走出南锣鼓巷的路上,不少住户向李念打招呼。
“李办事员,下班啦!”
“是啊,您忙啊。”
“李办事员,又加班啦?”
“没有没有。”
“小李,来我家坐会儿吧?”
“不用了,大妈。”
……
一一回应着这些短时间内认识的住户,李念脸上始终带着亲切却不失分寸的笑容。
她到南锣鼓巷街道办当办事员,转眼也快一周了。
每天早上都是第一个到,烧水、拖地、擦桌子。
晚上总是最后一个走,不是因为工作多,而是听从弟弟的建议,一直在自学初高中课程。
李放没有说这是为了让她上大学,只是劝她刚来时太勤快容易让同事不高兴,太懒又会让领导不满,还是装成书呆子最稳当。
一方面,有学问的人通常受人尊敬;另一方面,书呆子也让人没什么戒心。
早上第一个到单位忙前忙后,既能给领导留下好印象,又能让同事少些负担,再加上李主任亲自打电话关照,一般没人会找她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她工作得很顺利,和附近住户的关系也更熟了。
“弟弟啊,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李念有些想念,神情略显惆怅。
刚走进前院,就看见家里亮着灯,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爸!”李念掀开门帘冲进房间,果然看到父亲正坐在那里喝茶,茶香扑鼻,“爸,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这一趟很顺利,提前了一天。”李景江笑着放下茶杯,“在街道办还适应吗?”
“挺顺利的。”李念说完就要往厨房走,“我都不知道您今天回来,我去做饭。”
“不用,我早就准备好了。”李景江摆了摆手,“这次我去金陵了,带了些当地的特产,盐水鸭和板鸭,一会儿拆一只。还有黄桥烧饼和鸭油烧饼,配上鸡蛋汤就行。”
“好的,那我去煮鸡蛋汤。”李念点点头,刚要走,又停下脚步,“爸,要是方便的话,也给弟弟寄些过去吧?”
“这事先去办吧。”李景江摆了摆手,“那烧饼最好放在炉子边上烤一下,听说这样才香。”
“知道了。”李念没多想,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在碗橱里发现了新添的东西。
鸭子有两种,一种是白色的,应该是盐水鸭,另一种颜色类似四九城的烤鸭,但皮不是脆的,和旁边的盐水鸭很像,应该是卤制的。
下面一层是不少烧饼,有椭圆的,也有圆的,有的撒着白芝麻,有的撒着黑芝麻,数量不少。
前前后后忙活了不到半小时,切了半只盐水鸭,装了两盘烧饼,再就是每人两大碗鸡蛋汤。
说是汤,其实更像是蛋茶。
打一个鸡蛋进碗里搅匀,然后调味。喜欢甜的加糖,喜欢咸的加盐和胡椒。接着把刚烧开的热水直接冲进碗里烫熟鸡蛋,要是吃咸的还可以撒点葱花,这样一碗蛋茶就做好了。
李念也拿了一些烧饼放在炉子边烤热,等装好盘子端上桌,就齐活了。
“爸,吃饭了。”
“来了。”
看着李景江不慌不忙地从卧室走到厨房,前院的三大妈心里直羡慕。
她不只是羡慕人家女儿又孝顺又能干,更是羡慕李家父女都有稳定的工作。
李景江不用说,天天跑车,南来北往,收入不少。
现在就连李念也在街道办当办事员,虽然只是最基层的,但在老百姓眼里也算个官。
你看这院子内外的人见了李念,虽说不至于巴结奉承,但态度都很热情。
关于李家的议论也少了,至少不敢明着说了,怕得罪了李念这只小老虎,以后给自己惹麻烦。
“爸,你刚才想说什么?”李念坐在厨房的餐桌旁,望着父亲。
“今天下午我回了厂子,没多久就听到了个消息。”李景江拿起一块黑芝麻烧饼,“听说棒梗在插队的地方出了事,那边下午打来电话,事情好像挺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