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老夫亦不能袖手旁观。这新儒学与儒家大道并不相悖,倒也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路。\"
\"先生可将此间利害告知伏生先生,想必他定会支持我等。\"扶稣缓声道。
\"公子明鉴。伏生视典籍如命,若知李斯欲焚书,必当率先反对!不过,公子啊,即便我等支持新儒学,恐怕也难敌李斯。其才学众人皆知,若在朝堂上辩不过,新儒学依旧难以立足。\"
\"哼,区区李斯,何足挂齿!我儒家向来以辩才着称,岂会败给一个叛离儒门的逆徒?大人尽管放心,对付李斯,交与在下便是。陈某倒要看看,是他的霸道之论厉害,还是我新儒学的仁政之道更胜一筹!\"陈驰拍案而起,豪气干云。
\"此话当真?这可是君亲口所言。\"茅焦似笑非笑。
\"自然!君子一言九鼎。李斯罢了,陈某有何可惧?\"
\"哈哈哈,妙极!公子,最难缠的李斯已有人主动请缨,且信心百倍啊!\"茅焦抚掌大笑。
陈驰:?
\"好一场合谋算计!原来尔等早设下圈套,偏生我还傻乎乎往里跳!\"
\"陈兄此言差矣。正因你胆识过人,才敢于直面李斯。若换作旁人,未战先怯矣!如今你主动担此重任,实在令人钦佩,在下自愧不如。\"
\"罢了,既然话已至此,这差事吾便接下。他李斯何足道哉?若非儒家暂处劣势,吾亦未必逊色于他。今日若能以我三寸之舌助公子压制法家,重振儒学,值矣!\"
\"听说那李斯曾在分封之议时,以一己之力驳得满朝儒生哑口无言?还妄论什么君子儒与小人之儒?好个猖狂逆徒!且看吾如何挫其锋芒!\"陈驰拂袖起身,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明日的朝堂之争,群臣汇聚,乃大秦最为盛大的廷议。儒家已无退路,要么从此沦为末流学说,要么涅盘重生,以崭新姿态横扫朝堂,重现昔日辉煌。
\"诸位大人,公子,晚膳已备妥。\"清秋缓步踏入厅堂,见众人议毕方才开口。
扶稣起身相邀:\"二位先生请。\"
\"多谢夫人盛情。\"
三人移步宴席之处。扶稣正欲入座,忽而想起要事,歉然离席:\"诸位先用,容我去看看几位故交的差事可曾办妥。\"
\"何等要人,竟需公子亲往?\"陈驰笑问。
\"陈大人熟识的。\"扶稣话音渐远。
清秋向宾客致歉:\"公子自齐地征战归来后,行事愈发随性,还望先生海涵。\"
\"夫人言重了。\"陈驰转问道,\"不知老将军近来可好?\"
\"家父闲不住。前日见大军凯旋,忆及戎马生涯却缠绵病榻,不免感伤。\"清秋低眉轻叹。
\"老将军雄风不减。若公子能稳固地位,未必没有重披战甲之日。\"陈驰宽慰道。
茅焦附和:\"正是。王上与老将军联姻本有此意。待公子确立储君之位,一切自当迎刃而解。\"
\"为人子女,我明白父亲心意。只是...\"清秋纤指微颤,\"实在不忍见他再赴沙场,唯愿他颐养天年。\"
\"孝心可嘉。然老将军自有主张,终需尊重其志。\"陈驰温言道。
清秋默然。她何尝不知,只要向公子开口,父亲便能重掌兵符。可想到父亲年过花甲,终究难以下定决心。
王翦亦明白女儿忧虑。若他执意请战,秦王必当应允。但征战半生,或许该学着享受天伦之乐了。
正沉思间,院外传来洪亮笑声。
\"妙极!若将此三物配齐,我大秦铁骑必让匈奴闻风丧胆!\"
\"少说大话。\"
\"末将绝非虚言!仿佛已见敌军溃败之景!\"
循声望去,正是几位熟识将领在宴席间谈笑风生。
\"陈大人别来无恙。\"白怵与贺秦抱拳行礼。
\"原来是诸位将军。\"陈驰含笑还礼。
\"高唐别后多日未见啊!\"陈驰微微颔首。
\"陈大人,上回在高唐真是受益匪浅,我还想再聆听您的教诲呢!特别是那个'以德服人'的道理,回去后我的人都不信,专门派我来请教您!\"白怵快步上前。
\"但说无妨。\"陈驰笑容可掬。
\"是这样,陈大人,我那些弟兄们想知道,孔夫子腰间配的那把剑是不是叫'德'剑?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能理解什么是以德服人了!\"
全场当即哄堂大笑,连一贯清冷的清秋也忍不住以袖掩面。高唐之辩的内容她最清楚不过,扶稣时常与她讲起。
\"简直绝了!这理解也太离谱了!\"
\"白怵啊白怵,你可真是个活宝!\"
扶稣大笑着拍打他的肩膀。
\"公子不是说过有疑问就要提吗?而且我看燕将军整天喊着要提升,我也想提升自己啊!\"白怵挠着头辩解。
燕锦书踱步过来:\"我们都需提升,不过我要提升的是学识,你要提升的怕是脑子吧!\"
白怵气鼓鼓地坐下,一抬头正对上陈驰铁青的脸。
\"陈大人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是不是啊?\"
茅焦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赶紧的,陈大人,这么个小问题都答不上来,待会还怎么跟李斯辩论啊?\"
\"您快别说了!\"
次日辰时,咸阳宫门外已聚集满朝文武,静候宫中大朝会开始。
呜咽的号角声中,宫门缓缓开启,几位礼官列队而出。
\"奉王上诏令,今日乃大秦一统后首次大朝会,天下官员齐聚咸阳。但因人数众多,特改在殿外 举行。稍后会有礼官引路。\"
\"谢王上恩典!\"
文官队列里的陈驰不住张望。
\"找什么呢?\"茅焦问道。
\"公子怎么没在文臣队伍里?他不是总说自己是儒家 吗?\"
\"你也不想想他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站在臣子队伍?肯定在宗室那边啊!\"
\"可宗室那边也不见人影啊!几位公子都没来,四大公子只来了七公子一个。\"
\"扶稣公子若是不来,我这小小官职怎能与李斯抗衡?\"陈驰暗自着急。他齐国之战的功赏都要在今天定夺,若没有公子撑腰,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一个身影悄然靠近。
\"可是陈驰陈大人?\"
回头一看,竟是王翦老将军的长子。
\"传话就传话,何必这般做作?\"
\"我想这样更能鼓舞先生。\"
\"真是多谢,险些让我作呕!\"
陈驰迈步向前。昨夜虽夸下海口,面对今日盛大场面仍感压力。他望向武将队列,与扶稣目光相接。扶稣颔首示意,陈驰回礼后坚定前行。此战关乎儒家存亡,已无退路。
扶稣选择武将席位自有深意。获取兵权,尤其是新组建的大秦铁骑指挥权,关乎生死存亡,比儒家事务更为紧要。
看着陈驰走向文臣队列,扶稣眉头紧锁。咸阳宫大殿宏伟壮观,此刻竟显拥挤,足见朝会规模之大。想必朝会后扩建咸阳城势在必行。诸多事务竟都赶在一处,大兴土木在所难免。
扶稣环顾四周,多是熟面孔,也有几位记忆模糊。他低声询问王贲:\"蒙恬何在?\"
\"蒙恬身为内史,负责咸阳防务与朝会警戒,无暇列席。\"
\"尉缭大人身侧是何人?\"
\"公子竟忘了?那是屠睢,原任国尉,后在楚地练兵,由尉缭大人接替其职。\"
\"南方军团统帅屠睢?\"
\"正是。\"
扶稣暗自惊讶,正欲上前结识,礼官已开始引导武将入宫。
文臣队列中响起窃窃私语:
\"六国已平,王上不是要压制武将吗?为何让他们先行?\"
\"莫非王上改变主意,还要重用这些武夫?\"
\"丞相有何高见?\"李斯问道。
\"王上此举必有深意。武将先行表明百万大军不会闲置,用兵之日不远矣。\"
pS:大朝会终于拉开帷幕!
求五星支持!
大殿之上,风云暗涌。
李斯率先开口:“王上已决意征伐百越?”
王绾微微颔首:“此事筹备已久,南方军团日夜操练,如今更耗费巨资打造楼船,扩充水军。王上此举,志在必得!百越之地,必将并入大秦疆土!”
李斯轻笑,又问:“平定百越之后,是否仍行郡县之制?”
“自然!”王绾目光一抬,“先前朝议,王上有令,再议分封者,死!连老夫都不敢提‘分封’二字,试问天下,谁还敢违逆?”
李斯眉梢微扬:“丞相说笑了,天下从不缺不畏生死之人。瞧那些文臣身后的儒生,为了一己执念,岂会在意性命?”
“那正好!”李斯语气骤冷,“今日若儒家胆敢妄言,本廷尉必令其永无翻身之日!一群痴人说梦的迂腐之徒,可笑至极!”
御史大夫身后,陈驰静立不语。李斯与王绾的对话清晰入耳。他心中暗忖:儒家若固守旧念,的确难逃覆灭之局。但如今……廷尉大人,待我儒家新论一出,不知您是否还能如此轻蔑?
此时,礼官扬袖高呼,引领众臣入殿。
朝会 ,肃穆庄严。
扶稣早已立于殿外 。抬眼望去,巍峨的咸阳宫矗立于层层台阶之上,气势磅礴。
群臣陆续入场,浩荡的朝会 顷刻间人头攒动。天下英才汇聚于此。
百官肃立,甲士如林。
中枢官员立于第二层平台,地方官吏则站在更低一级的石阶上。其后,千名持戈甲士肃然而立,护卫森严。
四周黑旗猎猎,旗下甲士持矛挺立,纹丝不动。
场中,众臣皆着黑色官袍,静默如松,恭候大秦天子临朝。
扶稣回身俯瞰,只见甲士与官员的玄黑衣袍如潮涌动,与咸阳宫的恢弘交相辉映,令人心潮澎湃!
如今的大秦,文武荟萃。猛将威震四方,谋臣运筹帷幄,各有传奇,各有千秋!
大秦,如日方升!
“咚——咚——咚——”
低沉的鼓声自远处传来,回荡于宫殿之上。继而,雄浑的号角声响彻云霄,肃杀之气弥漫天地!
上,数千甲士齐举长戈,重重顿地。三声巨响,撼天动地!
余音消散,万籁俱寂。
咸阳宫门前,一位黑甲将领按剑而出。蒙恬目光如电,站在高阶上沉声喝道:\"肃立!\"
\"嚯!嚯!嚯!\"
三军将士的应和声震彻云霄。
蒙恬退至一侧垂首而立。幽深的宫门内,缓缓现出黑龙袍的身影。嬴政右手轻按太阿剑
剑柄,步伐沉稳地踏过朱红宫门。那袭黑袍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秦王在丹墀前驻足片刻,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蒙恬保持三步行距紧随其后,铁甲下的手掌已沁出冷汗,五指死死扣着剑柄。
当嬴政走过第一列军阵时,青铜甲片轰然作响,锐士们齐刷刷单膝触地。扶稣从武将队列中偷眼望去,只见父王每进一步,便有铁甲洪流依次跪伏,寒铁长戈依旧倔强地指向苍穹。
秦王拾级而上,经过郡县官吏,最终踏上龙台之巅。转身的刹那,整个 如被狂风吹过的麦浪——
\"大王万年!\"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唯有一道黑色身影岿然 。
嬴政抬袖轻拂:\"众卿平身。\"
\"今日大朝,六国疆土尽归版图。\"秦王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但这仅仅是开始。当年先祖非子不过五十里封地,庄公七千破西戎,襄公护送平王东迁......\"黑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哪一寸疆土,不是大秦将士用热血浇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