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一整夜没睡好。
每当她闭上眼睛,那个红裙小女孩裂到耳根的笑容就会浮现在黑暗中。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勉强睡去,结果梦见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身后传来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声音。
\"晚晚!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母亲的喊声把她从噩梦中拽出来。林晚猛地坐起,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窗外阳光明媚,与她的心境形成鲜明对比。
洗漱时,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色,眼下明显的青黑。手指触碰到镜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天那张符纸。她匆匆擦干脸,回到房间,从书包里重新翻出那张从相册里掉出来的符纸。
符纸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朱砂纹路呈现出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林晚小心翼翼地捏着符纸一角,那种轻微的刺痛感再次从指尖传来,但这次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松手。
奇怪的是,拿着符纸的时候,房间里那种若有若无的寒意似乎减轻了些。林晚深吸一口气,把符纸对折,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妈,我走了!\"她抓起书包,匆匆咬了口母亲准备的吐司。
\"等等。\"母亲突然叫住她,眼神落在她的校服口袋上——那里微微鼓起,露出符纸的一角。\"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林晚心跳漏了一拍:\"在...在旧相册里。和一张照片在一起,有个道士......\"
母亲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她伸手似乎想拿走符纸,又停住了:\"带着吧。但记住,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个,尤其是...穿那种衣服的人。\"她指了指符纸上特殊的纹路。
\"为什么?那个道士是谁?\"林晚追问。
\"以后再说,你快迟到了。\"母亲转身回到厨房,结束了对话。
林晚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追问。母亲很少提起过去的事,尤其是关于父亲的一切。这张符纸和照片,似乎是拼图中缺失的一块。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林晚刻意放慢脚步,观察着四周。清晨的街道上行人匆匆,阳光驱散了夜晚的阴森。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她经过一个巷子口。
巷子里,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正在翻垃圾桶。这不是什么异常景象,异常的是老人身后拖着的那个\"东西\"——一团模糊的黑影,像是由烟雾组成的人形,正趴在老人背上,细长的手指掐着他的脖子。老人每动一下,黑影就收紧一分。
林晚僵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符纸。就在这时,老人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看向她。他的眼睛浑浊发黄,嘴角却诡异地扬起:\"小姑娘,你能看见?\"
林晚倒吸一口冷气,转身就跑。直到冲进学校大门,她的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冷静,林晚,冷静。\"她躲进厕所隔间,深呼吸几次,拿出手机。也许...也许只是自己眼花了?她决定做个实验。
课间操时间,林晚借口肚子疼没去操场。她站在教学楼走廊上,举起手机对准操场——那里有几个模糊的黑影在学生队伍中穿行,其中一个甚至趴在了教导主任的背上。
咔嚓。她按下快门,然后立刻查看照片。
照片上的操场阳光明媚,学生们整齐地做着操。没有任何黑影,没有任何异常。
林晚感到一阵眩晕。她真的疯了吗?那些东西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中?
\"你在拍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得林晚差点摔了手机。她转身,看到一个陌生的男生站在身后。男生身材高挑,眉眼如刀削般锋利,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但林晚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我...没拍什么。\"林晚把手机藏到身后。
男生没有追问,只是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你是高三(4)班的林晚?\"
\"你怎么知道?\"
\"猜的。\"男生笑了笑,却没有解释,\"我叫祁子明,今天刚转学过来。\"
林晚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祁子明的目光让她感到不安,那不像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她的秘密。
\"你脸色不太好。\"祁子明突然说,\"最近睡得不好?\"
\"有点...\"林晚含糊地回答,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符纸。
祁子明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她的动作。他微微皱眉,上前一步:\"你口袋里有什么?\"
林晚后退:\"没什么,只是...\"
不等她说完,祁子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惊人:\"给我看看。\"
\"放开!\"林晚挣扎着,但祁子明已经用另一只手从她口袋里抽出了那张符纸。看到符纸的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谁给你的?\"他声音低沉。
\"关你什么事!还给我!\"林晚终于挣脱,一把抢回符纸。奇怪的是,符纸在祁子明手中时,那种刺痛感消失了,现在回到她手里,又恢复了那种微妙的电流感。
祁子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符纸,递给她:\"用这个。你那张已经快失效了。\"
林晚愣住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拿着。\"祁子明把符纸塞进她手里,\"放在贴身的地方,别让任何人知道。放学后图书馆见,我有话跟你说。\"
不等林晚回应,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得像一柄出鞘的剑。
林晚低头看着手中的新符纸——比她那张更精致,朱砂纹路鲜红如血,在阳光下甚至泛着微弱的光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进了内衣口袋,贴近心脏的位置。
几乎是立刻,她感到一股暖流从胸口扩散到全身,耳边一直萦绕的窃窃私语声消失了,视野中那些模糊的黑影也淡了许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晚喃喃自语。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林晚正埋头做题,突然听到教室后门传来骚动。她抬头,看到班主任领着祁子明走了进来。
\"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祁子明同学,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林晚注意到不少女生交头接耳,目光在祁子明身上流连。确实,即使穿着普通的校服,祁子明也显得与众不同——不是因为他有多英俊,而是他身上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
\"祁同学,你坐那边空位。\"班主任指了指林晚斜后方的座位。
祁子明点点头,径直走过来。经过林晚身边时,他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林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赶紧低头继续做题。然而,她能感觉到身后有道目光一直盯着她的后背,如芒在背。
下课铃响,林晚正收拾书包,一张纸条从后方滑到她桌上。她回头,祁子明已经起身离开了教室。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图书馆\"。
林晚犹豫了。这个转学生太奇怪了,知道符纸,还随身携带...但她又无法否认,那张新符纸确实让她好受多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警惕,她决定赴约。
学校图书馆位于西侧一栋老旧的独立建筑内,平时人不多,尤其是放学后。林晚推开门,昏暗的光线和陈旧的书籍气味扑面而来。她环顾四周,没看到祁子明的身影。
\"这边。\"
声音从古籍区传来。林晚循声走去,看到祁子明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古籍。
\"你到底是谁?\"林晚开门见山,\"为什么会有那种符纸?\"
祁子明合上书:\"在回答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他直视林晚的眼睛,\"你能看见'它们',对吗?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林晚的心跳加速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