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根据我妹妹的研究笔记...两个世界都会崩溃。红眼病不是瘟疫,林晚。它是一种症状,是世界屏障破裂的表现。\"
\"那莫教授的实验...\"
\"是一种绝望的尝试。\"陆沉苦笑,\"他想强行控制融合过程,选择谁能活下来。那些水箱里的人...是他们眼中的'适应者'。\"
林晚想起灯塔研究所里那些漂浮的人体,胃部一阵绞痛。她看向高耸的大厦:\"那我们必须阻止他。\"
\"不,\"陆沉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我们需要找到另一种方式。莫教授的方法是错的,但我妹妹相信...相信你是答案。一个能自然连接两个世界的人。\"
林晚刚想回应,突然一阵剧痛贯穿她的头颅。她跪倒在地,眼前的景象开始分裂——一边是血红色的末日世界,一边是洁白明亮的医院病房。她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监测设备,父母和医生围在床边。
\"林晚!\"陆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两个世界的景象在她眼前不断切换,越来越快。她能同时感觉到病床的柔软和广场的坚硬,闻到消毒水味和末日世界的烟尘。最可怕的是,她能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正在醒来,而两个\"自己\"的意识开始重叠。
\"陆沉...\"她艰难地开口,\"我觉得...两个世界的我同时在醒来...\"
陆沉的脸色变得惨白:\"不,这太早了...融合还没稳定...\"他猛地拉起林晚,\"我们必须现在进去!\"
他们绕到大厦侧面,找到一个送货入口。陆沉用枪打坏了门锁,两人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大厦内部出人意料地安静,灯光正常,电梯仍在运行。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静电感,让林晚的头发竖起。她的红纹变得更加明亮,随着她的心跳有规律地脉动。
\"顶层,\"陆沉按下电梯按钮,\"莫教授一定在那里。\"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林晚的视野又开始分裂。她看到病床边的医生在说话,但听不清内容;同时电梯里的陆沉也在对她说着什么,同样模糊不清。两个世界的声响在她脑中混成一团无法理解的噪音。
\"集中精神,\"陆沉抓住她的手,\"试着专注在这个世界,林晚。如果你现在失去意识,两个世界都可能崩溃。\"
林晚努力照做,强迫自己专注于电梯里陆沉的脸。慢慢地,医院病房的景象退去,只剩下末日世界的现实。
电梯停在顶层。门开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僵住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是一个类似粒子加速器的环形设备,周围环绕着控制台和显示屏。几十个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忙碌地操作着设备。而最令人震惊的是,环形设备的中心悬浮着一个人——白薇。她闭着眼睛,身体被蓝色的能量场包裹,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她体内流出,连接到环形设备上。
\"白薇!\"林晚冲上前去,却被陆沉拉住。
\"等等!看那边!\"
在大厅的另一端,莫教授站在一个高台上,周围是全副武装的警卫。而在他身旁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年轻女子——她的眼睛被黑色眼罩遮住,但林晚立刻认出了她:陆雨,陆沉的妹妹,文件中的\"K\"。
\"欢迎,\"莫教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大厅,\"我们最后的客人终于到了。\"
陆沉举起枪对准莫教授:\"放了她!放掉白薇和所有被你控制的人!\"
莫教授摇摇头:\"你不明白,陆沉。这不是控制,这是进化。白薇女士是一个奇迹——她体内有天然的抗排斥因子,是完美的媒介。通过她,我们可以稳定两个世界的融合。\"
林晚的视线转向轮椅上的陆雨。奇怪的是,虽然陆雨看起来虚弱不堪,但她的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在笑...\"林晚低声说。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再次打开,一群警卫押着杜小宇走了进来。他看起来糟糕透了——全身都是血,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却没有感染者那种疯狂,而是清醒的、理智的。
\"小宇!\"林晚惊呼。
杜小宇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惨笑:\"嘿,林晚...抱歉搞成这样。我试过阻止他们...\"
莫教授走到杜小宇面前:\"又一个惊喜。这位年轻人应该已经死了——他被感染者咬伤,但没有变成他们中的一员。相反,他发展出了某种...连接能力。就像你一样,林晚小姐,只是方向不同。\"
林晚突然明白了:\"你能听到他们...那些声音...\"
杜小宇点头:\"不只是听到...我能理解他们。红眼病不是疾病,林晚。它是一种...觉醒。\"
莫教授不耐烦地打断:\"浪漫的废话。红眼病是一种神经变异,仅此而已。但现在...\"他示意警卫,\"抓住他们。我们需要林晚完成最后的连接。\"
警卫们逼近,陆沉开枪击倒了最前面的两个,但寡不敌众。就在他们即将被抓住时,轮椅上的陆雨突然抬起头,摘下了眼罩。
她的眼睛完全被红光填满,但那光芒不是疯狂的,而是清澈的、智慧的。
\"现在。\"她轻声说。
整个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中央环形设备和林晚身上的红纹提供光源。杜小宇趁机挣脱束缚,冲向控制台。
\"小宇,不要!\"莫教授大喊,但为时已晚。
杜小宇用他完好的左手猛拉下一个巨大的开关。环形设备发出刺耳的嗡鸣,能量场开始不稳定地闪烁。白薇的身体剧烈抽搐,从她体内流出的光点变得混乱无序。
\"你干了什么!\"莫教授尖叫,\"这会毁了一切!\"
杜小宇转向林晚,他的红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快跑!去设备中心!白薇会引导你!\"
陆沉拉着林晚冲向中央平台。警卫们试图阻拦,但陆雨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发出强烈的红光,那些警卫突然像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妹妹...\"陆沉震惊地看着她。
陆雨微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哥哥。等她。\"
林晚被推到环形设备前。白薇现在悬浮在能量场中,眼睛睁开,同样充满了清澈的红光。她的嘴唇微动,声音直接传入林晚的脑海:
\"进来。完成连接。你是桥梁。\"
林晚犹豫了。她看向陆沉,后者脸上是痛苦的挣扎。
\"如果她进去,会发生什么?\"陆沉问他的妹妹。
\"两个世界将融合,\"陆雨平静地说,\"但不是以莫教授希望的方式。不是选择,而是统一。\"
\"那她会怎样?\"
陆雨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林晚。
林晚深吸一口气。她想起了自己的世界,父母和朋友;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幸存者;想起了那些漂浮在水箱里的人和白薇痛苦的表情。她想起了苏灵,想起了杜小宇的牺牲...
没有时间思考了。能量场开始崩溃,整个大厦在震动,天花板上掉落碎片。
\"我必须试试。\"林晚对陆沉说,然后在他能阻止之前,跳进了能量场。
世界爆炸了。
痛苦。这是林晚的第一个感觉。
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她的视野分裂成无数碎片——她看到病床上的自己正在抽搐,医生们惊慌失措;看到末日世界的自己在能量场中尖叫;看到无数其他可能性中的自己,在不同的世界里做着不同的选择。
在这片混乱中,两个声音保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