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还在持续。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床头柜下方那片阴影里--那个小小的银色的U盘。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直觉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大脑!那个U盘...掉落的时机….陈医生那一瞬间的慌乱和警告的眼神...赵警官手中爸爸的旧手机.….
混乱的线索在脑中疯狂碰撞、重组。401房..陈医生举刀的身影..游戏《血色晚宴》….精准得可怕的“预言”…爸爸沾血的袖子...妈妈空洞的眼睛...还有,陈医生那套完美无缺、试图引导我接受爸爸是唯一凶手的心理分析...
一个极其可怕的、颠覆性的念头,如同冲破地狱的岩浆,带着毁灭一切的高温,轰然炸开!
我猛地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不顾针孔处渗出的血珠和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更加尖锐的警报,用尽全身力气,从病床上滚落下来!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钻心的疼,但我根本顾不上!
扑到床头柜边,手指颤抖着,几乎是抠进了那片阴影里,一把抓住了那个冰冷的、小小的金属U盘!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陈明远医生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镜片后的目光不再是温和或探究,而是赤裸裸的、带着杀意的冰冷!他手里赫然拿着一支粗大的针筒,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光!
“林晚!\"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彻底撕破伪装的狰狞,“把东西给我!”
他一步步逼近,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晰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嗒、嗒声。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死神的斗篷,瞬间将我笼罩。
我蜷缩在床头柜和病床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背靠着冰冷的柜体,退无可退!手里死死攥着那个小小的U盘,仿佛攥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别过来!\"我嘶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形,“是你!401房!那个游戏!都是你!\"
陈医生脚步未停,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残忍、冰冷的弧度,那笑容扭曲了他原本儒雅的脸庞。
“聪明。可惜,太晚了。”他举起了手中的针筒,针尖对准了我,“睡一觉吧,林晚。这次,我会让你彻底...安静下来。\"
他猛地俯身,手臂如同毒蛇般探出,针尖带着死亡的幽蓝寒光,狠狠朝我的脖颈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警察!不许动!\"
一声爆喝如同惊雷在门口炸响!赵警官如同猎豹般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指向陈明远的后心!他身后,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迅速涌入病房!
陈医生的动作骤然僵住!
针尖距离我的皮肤只有不到一寸!
他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死灰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把凶器放下!双手抱头!立刻!赵警官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陈明远医生,这个一直以温和儒雅形象示人的心理权威,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慢慢、慢慢地松开了手。
那支致命的针筒“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滚了几圈,停在赵警官的脚边。
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对枪口,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死寂。
镜片后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赵警官又缓缓扫过我,最后落在被我死死攥在手心的那个银色U盘上。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上了他那双曾经用来书写病历、进行心理疏导、此刻却试图实施谋杀的手腕。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目,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年灰尘混合的冰冷气味。
单向玻璃反射着模糊的人影。
我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裹着一件警察递来的毯子,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个小小的银色U盘,还有一部正在播放监控录像的平板电脑。
赵警官坐在我对面,脸色凝重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陈明远医生--不,应该叫他恶魔--被带去了隔壁的审讯室。
“林晚,”赵警官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根据我们刚刚从陈明远个人电脑和那个U盘里恢复的数据,以及对你父亲林建国那部旧手机的深度破解,真相….非常残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按下了平板电脑的播放键...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装修考究、但明显不是我家风格的客厅。视角是隐蔽的监控摄像头,时间戳显示:一年前。
画面里,年轻的妈妈和一个陌生的、气质温和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姿态亲密。那个男人..正是陈明远!他的表情温柔,眼神专注地看着妈妈。
门被猛地推开!爸爸林建国冲了进来,脸色铁青,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袋,里面似乎是一些照片。
“苏晴!陈明远!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爸爸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颤抖。
妈妈惊慌地站起来:“建国!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这些照片吗?\"爸爸把文件袋狠狠摔在茶几上,照片散落出来,正是妈妈和陈明远各种亲密的画面。
“陈明远!亏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信任你!让你给我妻子做心理咨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的?”
陈明远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怜悯的平静。
“建国,冷静点。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苏晴跟我在一起,很幸福。\"
“幸福?\"爸爸像是听到了最恶毒的笑话,眼睛血红,“那我呢?我的家呢?林晚呢?\"
他猛地转身,声音破碎,“苏晴!你告诉我!为什么?\"
妈妈泪流满面,捂着脸说不出话。
“为什么?\"陈明远向前一步,挡在妈妈身前,语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冰冷,“因为她需要的是理解,是心灵的共鸣,而不是一个只会待在实验室、满身消毒水味、把家当旅馆的丈夫!\"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爸爸的怒火。
\"闭嘴!\"他怒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扑向陈明远!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茶几被撞翻,花瓶摔得粉碎!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妈妈哭喊着去拉架。
混乱中,陈明远不知从哪里抓起一个沉重的黄铜摆件(我瞳孔骤缩--那形状,和我书桌上的镇尺何其相似!),眼神里闪过丝疯狂而冰冷的杀意,狠狠地、精准地砸在了爸爸林建国的后脑上!
“砰!\"一声闷响。
爸爸的身体猛地一僵,动作瞬间停滞,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然后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地板上,后脑勺迅速涌出大量鲜血,染红了浅色的地毯。他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啊--!\"妈妈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扑到爸爸身边,“建国!建国!”
陈明远手里还抓着那个沾血的黄铜摆件,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迅速蔓延的血泊和妈妈崩溃的样子,眼神里的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怕的、绝对冰冷的清醒和算计。
录像到此中断。
我浑身冰冷,像一具被冻僵的厂体,呆呆地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爸爸倒在血泊里,妈妈绝望地哭喊,陈明远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滴血的凶器,眼神像在看一件需要处理的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