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
空气中发出一声轻微的爆响,穿着破旧枕套的家养小精灵出现了,它用那双巨大的、惊恐的眼睛看着德拉科,身体不住地发抖。
“小主人……”
“庄园地下那个废弃的炼金实验室,”德拉科的声音又冷又硬,“把它清理出来。我要用。”
多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可是……可是老爷吩咐过,那里……”
“现在,是我在吩咐你。”德拉科打断了它,他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生物,“我是马尔福的继承人,你要听我的!”
多比吓得浑身一哆嗦,把头埋得更低了。
“听……听小主人的。”
“很好。”德拉科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关于这个实验室的任何事,一个字都不准向父亲或者母亲透露,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我在为下一学年的古代魔文课做预习。”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威胁。
“如果我发现你泄密……”
“洛克不敢!洛克绝对不敢!”小精灵用尖利的声音保证着,随即消失在了空气中。
德拉科站在原地笑了下。
几天后第一批通过加密渠道订购的材料,由一只沉默的、眼睛像黑曜石的猫头鹰,在深夜送达了德拉科的窗台。
没有署名,没有回信地址,只有几个用妖精文字标记的箱子。
德拉科将它们带进了焕然一新的地下实验室。
他打开其中一个最长的箱子。
一根精心挑选的、散发着淡淡月光色泽的木材静静地躺在天鹅绒衬垫上。
北欧白蜡树心。
传说中支撑起整个世界树的木材,天生就对风元素有着极强的亲和力。
另一个箱子里,是数块妖精锻造的秘银箍环,上面天然形成的纹路在烛光下流转,冰冷而优雅。
德拉科用指尖轻轻抚过这些珍贵的材料,心中的狂热再次被点燃。
就在这时,另一只普通的谷仓猫头鹰敲了敲实验室那扇隐蔽的小窗。
是艾德里安的回信。
德拉科打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封报平安的短信,还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更为复杂的羊皮纸。
他展开羊皮纸。
上面绘制着一个比“聚风阵”复杂十倍不止的阵法,线条繁复而精妙,仿佛蕴含着某种宇宙的至理。
旁边用清秀的字体标注着——“聚能阵”。
“此阵可与巫师的魔力核心产生共鸣,理论上,能将使用者自身的魔力更高效地转化为飞行动力。”
德拉科看着那行字,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
很好。
这把扫帚,注定要成为一个前无古人的杰作。
他关上实验室的门,点燃了炼金炉。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将那根白蜡木柄固定在实验台上。他拿出一本从马尔福家禁书区里“借”来的《至高附魔学》,翻到了关于飞行咒文的那一页。
他举起魔杖,杖尖对准了木柄。
“Inscriptio!”
他开始吟唱古老的附魔咒语,同时用一把淬炼过龙血的银质刻刀,小心翼翼地在木柄上烙印下第一个古代如尼文。
——“飞翔”。
当符文的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白蜡木柄发出一阵温和的、乳白色的魔法灵光。
成功了。
西方的附魔体系被完美地接纳了。
德拉科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在他的预料之中,马尔福的炼金知识,从来都是顶级的。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他拿出艾德里安寄来的那张“聚风阵”图纸。
这个来自东方的符文,结构和如尼文完全不同,它更像是一幅画,一幅由无数精妙线条构成的、充满韵律感的画。
德拉科换了一把更细的秘银刻刀,将自己的魔力缓缓注入其中,开始尝试将这个东方符文,铭刻在“飞翔”符文的旁边。
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刻刀下的每一笔,都无比艰难。他能感觉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在木材的表层互相角力。
但他还是坚持着。
一笔,两笔……
当东方符文的最后一笔,终于与起始的笔画连接在一起时——
异变陡生!
一股剧烈到难以想象的能量冲突,在木柄内部轰然爆发!
原本温和的白色如尼文光芒,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而刚刚成型的金色阵法线条,则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毫不退让地迎了上去!
白色与金色,如同水与火,如同生与死,在小小的木柄上互相排斥、冲撞、湮灭!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
一股混乱的魔力气流猛地炸开,将德拉科狠狠地向后推了一步,撞在了冰冷的石墙上。
他手中的秘银刻刀被弹飞,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实验台上,那根他寄予了厚望的白蜡木柄,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触目惊心的焦痕。
白色的如尼文已经完全黯淡,金色的阵法也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被灼烧得漆黑的狼藉。
失败了。
德拉科呆呆地看着那截几乎报废的木头,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他精心挑选的顶级材料,艾德里安那些看起来无所不能的东方符箓……
为什么会互相排斥?
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法法则,根本无法在同一种凡俗的媒介上共存。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他所有的狂热和自信。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精心准备的计划,他想要超越火弩箭的野心,他想送给艾德里安一份独一无二礼物的愿望……
在第一步,就撞上了一堵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名为“规则”的墙壁。
德拉科的身体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抓起旁边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拿起羽毛笔的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他用一种潦草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字迹,飞快地描述了刚才能量冲突的现象。
信的末尾,只有一个单词,墨水因为他过大的力道而渗透了纸背。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