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穿过霍格沃茨高大的彩绘玻璃,在古老的石廊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棋盘。
德拉科·马尔福独自一人正快步走向城堡二楼的图书馆。
山河社稷图固然强大,可要把整个黑湖水下族群挪进画里,绝不是把东西塞进口袋那么简单。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态系统,稍有差池,画卷内外都会是灭顶之灾。
他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图书馆的橡木大门沉重而安静,德拉科推门而入,陈旧羊皮纸混合着墨水与尘埃的味道立刻包裹了他。
借阅台后平斯夫人的视线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
那道目光刮过德拉科身上一丝不苟的崭新长袍,又在他脚下那双价值不菲的龙皮鞋上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无声地警告:弄脏我一片地砖试试。
换在平时,德拉科至少会回报一个拖长了音调的假笑。
但今天他没这个闲情逸致。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借阅台,对那位图书管理员散发出的“闲人免进”气场视若无睹,熟门熟路地拐进了迷宫般的书架深处。
魔法生物区,禁书链条的所在地。
这里的空气都比别处更沉重几分,书架高耸入顶,许多典籍被粗大的铁链锁死,封皮在漫长的岁月中开裂,仿佛封印着某种不安分的知识。
德拉科精准地抽出几本大部头。
《水生魔法族群迁徙史》。
《古代巫师的生态圈改造术》。
《跨维度生物共存法则》。
他抱着这几本能砸死巨怪的古书,寻了个最幽暗的角落坐下,指尖翻动书页的速度快得惊人。
第一本,通篇废话,讲的都是中世纪巫师如何用暴力咒语驱赶人鱼,粗鲁且愚蠢。
德拉科“砰”地合上书,发出的闷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第二本有点意思,记载了如何用大型仪式魔法,将整片湖泊连水带鱼地进行物理转移。但动静太大,魔力消耗也过于恐怖,更不适用于山河社稷图这种自成一界的空间。
还是不行。
德拉科的眉心拧成一个结,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烦躁。
他的指尖在粗糙的羊皮纸上飞速扫过,搜寻着任何一个可能被忽略的关键词。
就在耐心即将告罄时,第三本,那本封面最不起眼的《跨维度生物共存法则》,抓住了他的视线。
作者不详,字迹是晦涩的古代卢恩符文变体。德拉科不得不放慢速度,在脑中飞速翻译。
书的大部分内容都在讲如何封印空间裂缝,防止异界生物入侵。
直到他翻至书页最末,一个被尘封在角落的、字迹几乎磨灭的注脚,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为之一顿。
“……当原生境域遭遇不可抗力之灾,部分远古血脉之生灵,将本能寻求‘维度庇护’(dimensional Sanctuary)。它们会主动向邻近的、稳定的、且能量兼容的亚空间,释放求救信号,以求种族延续……”
“也将会自己进行环境的改造,一达到和谐共生的目的。”
维度庇护。
德拉科的呼吸停了半秒。
原来如此。
他们只需要……制造一场“灾难”,一场让黑湖里的生物认为末日将至的“灾难”。
然后,像个仁慈的救世主一样,将山河社稷图这个“庇护所”展现在它们面前。
让它们自己,争先恐后地游进去。
德拉科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正准备将这个方法刻进脑子里。
就在这时。
书架的另一侧,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我们必须小心,哈利,小天狼星还在躲藏,我们不能暴露他的位置……”
是格兰杰的声音。
德拉科的动作瞬间僵住。
哈利·波特?
他几乎是本能地收敛了所有气息,身体向后一靠,彻底融入书架投下的浓重阴影里。
“我知道,赫敏,”波特的声音沙哑又疲惫,却藏着一丝侥幸,“可是……那把火弩箭……真的是他送的吗?他怎么可能……”
火弩箭?!
德拉科的脑子里“咯噔”一下。
身为魁地奇找球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三个字的分量。
全世界最顶级的飞天扫帚,速度的化身,胜利的保证。它的价格,能让韦斯莱家那种家庭再破产十次。
小天狼星·布莱克?一个刚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亡命徒,一个被整个魔法界通缉的丧家之犬,他用什么买的火弩箭?古灵阁的妖精会给逃犯贷款吗?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邓布利多教授说是匿名的礼物,”赫敏的声音压得更低,“但我们都猜到了,不是吗?他想让你开心。而且,他说找到了一个临时的‘安全屋’,暂时不会有危险……”
德拉科捏着书页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脆弱的羊皮纸被他掐出一道无法复原的折痕。
安全屋?礼物?
一个传说中背叛了波特父母、害死无数人的杀人犯,伏地魔的忠犬,现在却像个圣诞老人一样,躲在暗处给波特送温暖?对了,上一次和三人组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就知道小天狼星是被冤枉的吗,真是搞笑,我都没有得到那个扫帚,德拉科冷笑了下。
他没有再听下去,悄无声息地合上古籍,动作优雅地将那几本书放回原位,仿佛他刚刚只是在这里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课后阅读。
当他从书架的阴影中走出时,波特和格兰杰正低着头匆匆走向门口,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忧心。
德拉科与他们擦肩而过,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但在心底,他冷笑了一声。
波特,你最好祈祷,你的这个小秘密,永远别落到我的手里。
走出图书馆时,平斯夫人严厉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他身上。
德拉科这次连眉毛都懒得挑,径直转身离去。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快步穿过走廊,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直接推开了自己的寝室门。
艾德里安正盘腿坐在床上,山河社稷图悬浮在他身前,缓缓转动。画卷上散发的灵气比昨夜温润了数倍,原本略显虚幻的山水,此刻已然凝实,湖光山色,雾气缭绕,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生机。
德拉科反手锁上门,彻底隔绝了外界。
他走到床边,看着那幅神奇的画卷,开口的声音因为压抑着巨大的发现而显得有些低沉。
“沙菲克。”
艾德里安缓缓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宁静,静静地落在他脸上。
“我找到方法了。”德拉科没有卖关子,直接抛出了自己的发现,“古籍里提到一个概念,叫‘维度庇护’。”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那个理论,以及他构思出的、引诱黑湖生物主动进入画卷的计划。
艾德里安安静地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可行。”他吐出两个字作为评判。
“当然可行。”德拉科扬了扬下巴,语气里是理所当然的傲慢,仿佛这个天才般的计划只是他随手拈来的小聪明。
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勾起唇角,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
“另外,我在图书馆,”他拖长了语调,“还听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关于波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