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要来。
“啪。”
德拉科手里的黄色符纸飘然落地,那团刚刚还明亮无比的铂金色光辉瞬间熄灭。
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不是怕卢修斯·马尔福。
他是怕父亲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
一个失败者。
一个耻辱。
“小主人!”多比尖锐的声音带着颤抖,“您怎么了,需要多比带您回去治疗吗?”
德拉科猛地回神,脸色惨白如纸。
“不用了多比。”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下去。”
多比如蒙大赦,“啪”地一声消失了。
德拉科冲出房间,几乎是撞到了正在修剪兰草的袁茉面前。
“您必须停下!”他低吼道,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疯狂。
袁茉甚至没抬头。
“至少在父亲面前!你必须解除那个该死的‘道标’!”
袁茉终于放下剪刀,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的父亲,比你更清楚凝实魔力的意义。”
“他既然要来,”她顿了顿,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就让他亲眼看看‘共鸣疗法’的成果。”
德拉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讲,难道他父亲看到他做无偿的奉献魔力会很光彩吗?!
三天后。
一辆由天马拉着的、通体漆黑、镶嵌着繁复银饰的华丽马车,撕开云层,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降落在沙菲克庄园那片静谧的草坪上。
车门打开,卢修斯·马尔福走了下来。
他身着剪裁完美的孔雀蓝天鹅绒长袍,铂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手中握着那柄标志性的蛇头手杖。他脸上挂着贵族式的、恰到好处的微笑,但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却满是审视与挑剔。
“哦!我亲爱的卢修斯,欢迎!欢迎!”卡斯帕·沙菲克热情地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热络得有些夸张,“伦敦的雾气可没让你的风采减损分毫!我刚从中国回来,那边的丝绸市场真是……日新月异!”
“卡斯帕,”卢修斯的声音平缓而优雅,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傲慢,“比起丝绸,我更关心我的儿子。”
他的目光越过卡斯帕,精准地落在德拉科身上。
大厅里,德拉科感觉自己像一件即将被检验的货物,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卢修斯走了进来,墨绿色的天鹅绒长袍下摆扫过光洁的地面,悄无声息。
“德拉科。”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父亲。”
德拉科的喉咙干得发痛。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马尔福先生,欢迎。”
袁茉缓缓走下,一身淡蓝色长衫,仿佛她不是走下来的,而是从空气中凝聚出来的。
卢修斯转向这位东方的女主人,脸上挂起贵族式完美的假笑。
“沙菲克夫人,久仰。”
“作为父亲,我总是有些……担忧。”
他刻意加重了“担忧”两个字。
“德拉科很好。”袁茉的回答简洁到近乎敷衍。
卢修斯的笑容淡了下去。
“我想‘疗养’也该告一段落了。”
他的蛇头手杖在地板上发出第二声清脆的顿响。
“我今天来就是准备带德拉科回家。”
他傲慢地宣布,仿佛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德拉科的心脏猛地一沉。
“当然,”卢修斯拖长了语调,“为了感谢沙菲克家族的‘照顾’,马尔福家族愿意提供更‘体面’的补偿。”
“无论是金加隆,还是我们在魔法部的某些便利,都可以谈。”
卡斯帕的脸色变了,傲慢地冷笑了下,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恐怕不行。”
袁茉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卢修斯那双傲慢的灰眸。
“契约尚未完成,德拉科不能离开。”
“契约?”
卢修斯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轻蔑。
“夫人,我想你可能对马尔福家族的‘契约精神’有所误解。”
“我们从不屑于用这种……不体面的方式来约束盟友。”
“我说的不是盟友契约。”
袁茉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说的是,纠缠了你们家族几百年的……”
她一字一顿。
“那个‘罗刹’血脉契约。”
“罗刹”两个字被她清晰地吐出。
卢修斯脸上的傲慢笑容加大:
“据我所知,那个所谓的‘罗刹’已经被贵公子封印到厄里斯魔镜里了,我们伟大的校长先生也加强了封印,恐怕它已经不能做为什么重要的筹码了。”
那双总是掌控一切的灰色眼眸里,闪过一抹极快的疑虑。
虽然转瞬即逝,却被德拉科敏锐地捕捉到了。
父亲……他难道知道什么?
袁茉没有与他争辩。
她只是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卢修斯上楼。
“或许,你该亲眼看看,你的儿子,究竟在‘偿还’什么。”
卢修斯脸色阴沉地跟了上去。
当他看到床上那个沉睡的少年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最终,落在了床头柜那张黄色的符纸上。
“这是什么原始的涂鸦?”
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那张符纸。
嗡——!
那张看似平平无奇的符纸,猛地爆出一团刺目的金色光芒!
“唔!”
卢修斯闷哼一声,闪电般缩回了手!
他死死盯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指尖,脸色彻底变了。
“这是艾德里安在昏迷前,用最后一点灵元画下的‘镇灵符’。”
袁茉平静地开口,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它的力量,源于对‘罗刹’之气的克制。”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
“你身上的马尔福血脉,与‘罗刹’同源,自然会受到它的反噬。”
“马尔福先生,现在,你还觉得这只是一场可以随意中止的‘疗养’吗?”
卢修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最终没有再提带走德拉科的事。
临走前,他把德拉科单独叫到了门外。
“父亲……”
卢修斯没有看他,而是望向庄园外阴沉的天空,声音压得极低。
“庄园密室里,那只封印着‘契约原本’的银匣……”
“……裂开了。”
德拉科浑身剧震!
“就在昨天,”卢修斯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缕黑气从裂缝里渗了出来。”
“我用了十几种古代封印咒,都无法将它逼回去。”
他终于转过头,那双灰色的眼睛死死锁住德拉科,里面满是警告与不甘。
“不管沙菲克家在搞什么鬼,你给我记住!”
“保全你自己!”
“就是保全马尔福家最后的希望!”
“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