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他失声叫了出来,耳中嗡嗡作响。
接受?
接受这种荒诞的要求?
让他,德拉科·马尔福,去给那个东方怪胎当什么……“人桩”?!
德拉科猛地从椅子上站来,可他刚张开嘴,那道清冷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
袁茉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眼角的余光轻轻扫过。
瞬间所有怒火和质问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沙菲克夫人。”
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他重新撑起了那副冰冷傲慢的面具。
“我想,这件事或许有更‘体面’的解决方式。”
他向前一步,蛇头手杖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试图夺回主导权。
“马尔福家族愿意为这次不幸的意外,提供最慷慨的补偿。”
卢修斯的声音里重新灌满了属于财富与权力的自信。
“一万金加隆?两万?或者,沙菲克先生在摩金夫人长袍店的生意,需要一些来自魔法部的‘便利’?”
他顿了顿,抛出更重的筹码。
“我私人收藏中,有一瓶凤凰的眼泪,还有一块完整的龙肝,这些足以让任何巫师起死回生,我想,这比让一个孩子去进行某种……原始的仪式,要有效得多。”
话音刚落,卢修斯脸色却微微一变。
他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魔力,在对方平静的注视下,变得滞涩、粘稠,仿佛陷入了蛛网。
“俗物。”
袁茉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让卢修斯的脸色变得难看。
她看都未看卢修斯口中那些足以让整个魔法界疯狂的珍宝。
“我儿子的‘灵元’受损,非魔力枯竭,也非肉体创伤。”
“它需要与他有因果羁绊的‘共鸣源’,来温养修复。”
她终于抬起眼,那清冷的目光落在卢修斯身上。
“你的那些东西,毫无用处。”
“我们非常乐意协助进行这种……独特的治疗。”
纳西莎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脸色铁青的丈夫和濒临崩溃的儿子身前。
“为了孩子们的健康,任何帮助都是值得的,德拉科的圣诞假期,正好可以去沙菲克庄园做客,不是吗?”
她的话是递给卢修斯的台阶,保全了马尔福家族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颜面。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兴味,他抚摸着银白长须,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一个能让卢修斯·马尔福低头的家族,其价值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袁茉对这场贵族间的言语交锋毫无兴趣。
她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枚通体温润的白色玉符,上面刻着肉眼难辨的繁复纹路。
她将玉符轻轻贴在艾德里安冰冷的额头上。
嗡——
一圈柔和的清辉,如同融化的月光,缓缓渗入艾德里安的眉心。
在众人惊奇的注视下,艾德里安那张透明的脸竟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原本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真的有用!
德拉科死死盯着这一幕,心脏狂跳不止。
“啊哈!太好了!”
卡斯帕·沙菲克适时地拍了下手,脸上堆满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他变魔术般掏出一份措辞完美的羊皮纸,恭敬地递给邓布利多。
“校长先生,这是为德拉科·马尔福先生准备的临时休学申请,理由是……嗯,‘协助沙菲克家族进行一种罕见的、基于血脉共鸣的混血魔力恢复疗法’。”
他冲邓布利多眨了眨眼,语调轻快。
“您知道的,为了学术研究,也为了孩子们的未来。”
邓布利多接过羊皮纸,目光扫过上面滴水不漏的文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马尔福夫妇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袁茉手一挥,那张承载着艾德里安的担架便无声地漂浮起来。
一家三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安静而迅速地离开了校医院。
房间里,只剩下马尔福一家三口。
以及周围那些复杂的、探究的、混合着幸灾乐祸与惊惧的目光。
德拉科感到哈利·波特那愚蠢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同情。
他猛地转头,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刺穿那个疤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消息长了翅膀,比金色飞贼飞得还快。
当晚,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湖底的幽光都带着诡异的八卦气息。
德拉科推开门时原本的嘈杂瞬间静止,随即爆发出更加压抑的窃窃私语。
他能感觉到那些黏在他背后的视线,听到那些刻意压低却又刚好能让他听见的词汇。
“……真的假的?被沙菲克家……”
“……人桩?那是什么?听起来像家养小精灵的活儿……”
“……我听说,他母亲当场就同意了,像是在送一件礼物……”
“马尔福王子,被那个东方怪胎的家族当成宠物领走了。”
一句清晰的、恶意的低语,精准地咬在他的神经上。
“德拉科!”潘西·帕金森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担忧和焦急,“他们都在胡说八道,对不对?你怎么可能……”
“滚开!”
德拉科暴躁地一把推开她,猩红的眼睛扫过全场。
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斯莱特林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他没再看任何人,径直冲进男生宿舍,将布雷斯·扎比尼探寻的目光和潘西受伤的表情,全都关在了门外。
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德拉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气。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
铂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脸色惨白,灰蓝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最刺眼的,是他昂贵长袍前襟上,那片早已干涸、变成暗沉铁锈色的血迹。
艾德里安的血。
“人桩……”
这个词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生理性的恶心与屈辱。
他,德拉科·马尔福,要去当一个……能量石?
一个用来温养别人的工具?
真是荒谬又可恨!
但另一个画面却不受控制地浮现。
那个东方怪胎在他怀里失去温度的瞬间。
和句轻得像风一样的请求——
“把你的魔力……借给我。”
德拉科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抚上胸口那片干涸的血迹。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他要去当一个“人桩”,这个认知让他恼怒。
可是……
他却该死地无法不去想那个昏迷不醒的东方怪胎。
如果他不去……
那个怪胎,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