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的大脑瞬间空白，他能想象到那双透过半月形镜片的蓝色眼睛，正俯视着他们这群在地底挣扎的老鼠。
手臂上的重量又沉了几分，艾德里安的身体几乎完全失去了温度，像一块即将碎裂的冰。
一种比面对伏地魔时更尖锐的恐慌，攥住了德拉科的心脏。
“走！”
他低吼，彻底撕碎了贵族的优雅，粗暴地拽起艾德里安，另一只手发狠地推在哈利·波特的背上。
“你想被邓布利多抓个正着，滚回你姨妈家去吗，波特！”
哈利被推得一个踉跄，也从对罗恩的担忧中惊醒，和赫敏一起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下一扇石门。
房间不大。
正中央一张小桌，七个形状各异的瓶子。
来路与去路都被火焰封死，一道是正常的橘红色，另一道，是吞噬光线的纯黑。
桌上放着一张羊皮纸。
“是斯内普的谜题！”
赫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冲了过去。
她嘴里飞快地念着羊皮纸上的文字。
“危险在眼前，安全在后方……两个帮你忙……一个送你向前，一个送你回去……”
德拉科没心思听她念绕口令。
他扶着艾德里安靠在墙上，试图让他能省点力气。
那股源自血脉的阴冷感，正重新爬上他的四肢百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猛。
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他身体内部，一寸寸拧紧他的血管。
仪式在加速！
催债的灵魂被激怒，正在疯狂催动那个名为“罗刹”的契约！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找到了！”
赫敏的尖叫带着解开难题的骄傲。
“是这个！最小的瓶子！它能让我们穿过黑色的火焰！”
她指着最不起眼的那个小瓶，又指向一个圆肚瓶。
“还有这个，喝了就能回去！”
哈利脸上刚露出庆幸，手还没伸出去——
“等等。”
艾德里安不知何时已撑着墙壁站直，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亮得惊人。
他走到桌前，视线扫过七个瓶子，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格兰杰，你看的只是‘术’。”
艾德里安的声音很平静，赫敏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住，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羊皮纸。
“斯内普教授的逻辑谜题只是表象，真正的考验在谜题之下。”
“什么意思？”哈利困惑地问。
德拉科的心脏却重重一跳。
又是这样！
他强压下心头的狂躁，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敢漏。
艾德里安伸出一根手指，从七个瓶子上空缓缓划过。
他闭着眼，像是在用指尖聆听。
“这些魔药，都被附加了一丝微弱的精神印记。”
他声音很轻，在安静的房间里却字字清晰。
“它们的气息与魔法石的能量共鸣，构成了一个微型陷阱，伏地魔的灵魂，就藏在这个陷阱背后。”
他的手指停在赫敏找出的那个最小瓶子的上方。
“这个，确实能让你穿过火焰。”
“但喝下它的瞬间，你的灵魂会被魔药里尖锐的精神力量暂时麻痹，与身体剥离。”
“虽然只有几秒。”
艾德里安转向哈利，一字一句，像在宣判。
“但足够伏地魔的灵魂，趁虚而入夺走你的身体。”
哈利和赫敏的脸，血色褪尽。
他们看着那个小瓶子瞳孔地震。
如果不是艾德里安……哈利刚才……
德拉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死死盯着艾德里安那张疲惫到极致的脸，看着他微颤的指尖，一股暴躁的情绪烧穿了他的理智。
这个混蛋！
他自己都快撑不住了，为什么还要管这些格兰芬多的死活！
让他们去送死不是正好吗！
可是……
如果波特被夺舍，伏地魔降临……自己就是第一个祭品！
该死！
“那我们怎么办？”哈利的声音都在发抖。
艾德里安没有立刻回答。
他闭上眼，像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几秒后他转向德拉科。
“德拉科。”
德拉科的身体绷紧了。
“用你刚学到的法门稳住我的气。”
“我的灵力消耗太大，需要借你的魔力做引导。”
德拉科的咬着牙走到艾德里安身后，伸出手悬停在他的背心处。
一股微弱的、带着他自己体温的魔力，笨拙地，按照艾德里安教过的法门，缓缓渡了过去。
艾德里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松。
他像是得到了片刻喘息，再次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比之前更加黯淡的金色气流。
这一次，他的感知比刚才更专注，更深入。
赫敏和哈利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见艾德里安的指尖，在一个装满深紫色液体的方瓶子上空，停了下来。
“就是它。”
艾德里安睁开眼，声音里透着虚弱。
“这不可能！”赫敏立刻反驳，这是她身为学霸的本能，“按照羊皮纸的逻辑，这个瓶子里装的是毒药！”
“逻辑是人写的，能量不会说谎。”
艾德里安收回手，身体晃了一下，被德拉科眼疾手快地扶住。
“这瓶药里，藏着一丝纯粹的生命力。斯内普教授把它伪装成了毒药，但它的本质，是‘生’。”
“它能暂时增强你的灵魂韧性，像给你的灵魂穿上一层盔甲，抵御那东西的侵蚀。”
他看向哈利，目光清明而坚定。
“喝了它，波特。”
哈利看着艾德里安，又看了看旁边脸色铁青的德拉科。
他想起了被魔鬼网缠住的罗恩，想起了自己刚才在剧痛中听到的诱惑。
他不再犹豫。
拿起那个方形瓶子，仰头一饮而尽。
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从喉咙涌入四肢百骸。
那感觉不像喝药，更像在寒冬里浸入温泉。
前额疤痕处持续的刺痛奇迹般地平复，脑海深处那个嘶哑的低语，也变得遥远模糊，再也无法撼动他的心神。
与此同时，德拉科感到自己血脉中那股冰冷的束缚感，再一次减轻了！
虽然没有消失，但那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确实消退了大半。
真的有用！
哈利感激地看向艾德里安，又看了一眼扶着他的德拉科，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快走，别浪费时间！”
德拉科不耐烦地催促，他能感觉到艾德里安的身体越来越沉。
哈利点头，深吸一口气冲向那道黑色火焰。
就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
艾德里安的身体猛地剧震！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嘴里喷出，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溅在德拉科昂贵洁净的长袍前襟上，像一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唔……”
艾德里安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魔法石所在的方向，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骇然。
“他等不及了！”
艾德里安的声音嘶哑而急促，混着血气。
“他感应到了邓布利多！”
“他要直接夺取魔法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