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中,来自马尔福家族的那一部分。
马尔福。
这个姓氏瞬间惊醒了德拉科与斯内普。
德拉科的呼吸骤停。
祖父临终前眼底的恐惧。
父亲书房里那些被永久封存的禁书。
所有被他刻意忽略的家族阴影,在这一刻汇成了一个让他血液冻结的词。
诅咒。
最可怕的猜想被证实了。
斯内普皱着眉头,魔杖已然出鞘!
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了整个办公室,将内外彻底隔绝。
这不是普通的隔音咒。
这是用来隔绝至高黑魔法探查的壁垒,是足以让魔法部所有探测魔法失效的禁忌封印!
斯内普死死盯着艾德里安,漆黑的瞳孔里,刻薄与审视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一种混杂着质疑与难以置信的凝重。
艾德里安对两人天翻地覆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平静地继续阐述。
“你们称之为‘血脉诅咒’,这个定义是错误的。”
他的声音在绝对死寂的办公室里,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在我的体系里,它被称作‘业力纠缠’。”
“它并非单纯的恶意魔法,不是某个强大的黑巫师施加的法术。”
“它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债务’。”
“是马尔福家族的某一代先祖,为了换取某种力量或利益,与某个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签订了不平等的契约。”
“从此,这份‘债’就融入了血脉,代代相传。”
德拉科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凝固。
债……
又是这个词!
“所以,任何常规的解咒术,对它都毫无用处。”
艾德里安的目光扫过斯内普。
“因为那不是在‘解咒’,而是在‘赖账’。”
“强行剥离这份‘债’,只会触怒规则本身,最终导致血脉的‘气数’被抽干,直至彻底枯竭。”
“荒谬!”
斯内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干涩。
“我研究过的古代黑魔法诅咒,比你看过的书都多!”
“‘噬魂之链’、‘枯骨烙印’,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污染一个家族的血脉!”
他语速极快,报出的每一个黑魔法名称都足以让德拉科不寒而栗。
那是他知识领域里最后的、也是最强的防线。
“那些只是‘术’,是手段。”
艾德里安摇了摇头。
一句话,就让斯内普的防线土崩瓦解。
“它们造成的伤害,有迹可循,是可逆的。”
“它们是在污染一池水。”
“而马尔福先生身上的‘业’,是改变了水的源头。”
“你那些‘术’,治标,不治本。”
斯内普的嘴唇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他引以为傲的黑魔法知识,在对方那套闻所未闻的“规则”理论面前,显得如此浅薄。
如此……无力。
就像一个精通各种复杂算术的学者,遇到了一个在讨论微积分原理的哲人。
维度不同。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静。
这位以博学、毒舌、能让所有学生闻风丧胆的魔药大师,第一次在知识的层面上,被人碾压得体无完肤。
艾德里安终于把目光重新投向德拉科。
投向了他口袋里那张依旧温热的符纸。
“我给你的那张【金色守护符】,它的核心是用来防御的。”
“它的原理,是‘功德抵消业力’。”
“它在‘还债’。”
嗡——!
德拉科的大脑被这句话彻底格式化了。
他攥紧了口袋里的符纸。
那股温暖的力量,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资料。”
斯内普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没有再看德拉科,而是死死地盯着艾德里安,那种眼神,像一个溺水者看到了唯一的救生圈。
“关于你说的‘业力’和‘气’,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
他不再提任何惩罚,不再有任何威胁。
“可以。”
艾德里安同意了,干脆利落。
“但我有条件。”
斯内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霍格沃茨图书馆禁书区的自由进出权,无限制。”
“第二,我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研究环境,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为任何愚蠢的理由来打断我的学习。”
德拉科的脸颊一阵滚烫,他知道第二条是说给谁听的。
斯内普几乎没有犹豫。
对于一个真正的知识渴求者而言,没有什么比触及一个全新而强大的理论体系更具诱惑力。
“可以。”
他吐出一个单词,这笔“交易”就此达成。
“我会给平斯夫人再续一张手令。”
“至于第二点……”
他的目光转向德拉科,恢复了地窖般的阴冷。
“德拉科,管好你的追随者,如果再让我看到斯莱特林在走廊里上演这种丢人现眼的闹剧,我会亲自把你们所有人关一个月的禁闭。”
“现在,滚出去。”
德拉科如蒙大赦,僵硬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到寝室,好好消化今晚这足以颠覆他过去十一年认知的一切。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斯内普的声音又从他身后传来。
极低,极轻。
“还有,德拉科。”
“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去查查你家的族谱。”
德拉科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不敢回头,几乎是逃也似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穿过湖底幽绿的光晕,冲进自己的寝室,反手锁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的心脏还在疯狂地擂动。
他的家族…
他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混乱的思绪。
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自己的床头柜。
接着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摞他送给艾德里安又被退回来的典籍,最上面的一本,是讲述布莱克家族光辉历史的《最高贵与最古老的家族》。
此刻这本书正被人翻开着。
翻开的那一页上,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属于马尔福家族旁支的名字,被一道刺眼的红墨水,重重地圈了出来。
——卡西欧佩亚·马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