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和克拉布发出一阵沉闷的、附和的窃笑。
罗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紧紧握住那根二手的、杖芯是独角兽毛的旧魔杖,手背上青筋暴起。“闭嘴,马尔福!”
“哦?我戳到你的痛处了?”德拉科的笑容更加恶劣,他向前踱了一步,话题一转,精准地戳向另一个伤口,“说起来,昨天的飞行课可真是有趣。有些人啊,连扫帚都骑不稳,差点摔死,真是丢人现眼。”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哈利和罗恩之间游移。
“而有些人呢,只能靠着别人的施舍才能勉强不掉下来。不像我们,真正的纯血贵族,这种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需要练习。”
他刻意忽略了自己昨天那狼狈的落地和失控的情绪,将一切都粉饰成了一场游刃有余的表演。
“你胡说!”罗恩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拔出魔杖,直指德拉科的脸。
“罗恩,别!”哈利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紧张地看着德拉
科。他知道马尔福只是想激怒他们,一旦他们先动手,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周围已经围上了一些斯莱特林的学生。潘西·帕金森抱着胳膊,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尖声尖气地帮腔:“德拉科说得没错,韦斯莱。你应该庆幸自己没从天上掉下来,不然你妈妈还得花一大笔钱给你买口棺材,哦,我猜你们家可能连棺材都买不起。”
嘲笑声像黏腻的蛛网,将罗恩包裹得密不透风,让他本就苍白的脸颊因为羞辱而变得更加扭曲。
就在这时,德拉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艾德里安·沙菲克。
他正从走廊的另一头,不疾不徐地走来。依旧是那副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仿佛这场激烈的对峙只是一出与他无关的、拙劣的戏剧。
德拉科的心脏莫名地一跳,一股更加强烈的、急于表现的欲望涌了上来。他必须让这个东方怪胎看清楚,谁才是斯莱特林真正的主宰。他必须用最刻薄的语言,重塑自己强势、冷酷、不容侵犯的形象。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划破地窖阴冷的空气。
“看看你这副穷酸样,韦斯莱!你们全家都挤在一个破洞里,活像一群地精!我真不明白霍格沃茨为什么要招收你们这种人,简直是拉低了整个学校的档次!你这个红毛穷鬼!”
艾德里安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的“望气”视野里,德拉科此刻就是一团剧烈翻滚的能量漩涡。
代表着惊恐与后怕的惨白之气还未完全消散,就被一层代表着羞恼与怒火的赤色之气疯狂覆盖、纠缠、碰撞。
他所有的张牙舞爪,所有的刻薄恶毒,都只是为了掩盖那内里的虚弱和混乱。
就像一只拼命鼓起腮帮,展示自己并不坚硬的鳞片,发出并不响亮的吼声的幼龙。
幼稚,又有点可笑。
艾德里安原本不打算理会。但当“红毛穷鬼”这个词钻进耳朵时,他那总是平静无波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迈开脚步,没有去看哈利和罗恩,也没有去看那些幸灾乐祸的斯莱特林。他径直向前走去,平静地从这场冲突的中心穿过,仿佛只是一个路人。
德拉科所有的表演,都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他看着艾德里安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那股被无视的羞恼瞬间达到了顶峰。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
艾德里安的嘴唇微动,用一种不大,却足够清晰的音量,吐出了两个标准的、字正腔圆的中文音节。
“chun long.”
这两个陌生的、带着奇特韵律的音节,像一颗冰冷的小石子,精准地投入了现场喧嚣的油锅里。
走廊里的嘲笑声和争吵声,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诡异的凝滞。
哈利和罗恩听不懂,他们只是困惑地看着那个东方少年。潘西等人也听不懂,只觉得那发音古怪又滑稽。
但德拉科·马尔福听懂了。
不,他一个字也没听懂。
但他清晰地、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那语气里所包含的一切。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近乎于看傻子般的轻蔑与戏谑。
那是一种比他刚才用在罗恩身上的所有恶毒言语,加起来还要伤人百倍的、彻彻底底的藐视。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针对哈利和罗恩的傲慢与怒火,在这一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当众冒犯的、难以置信的惊愕与山洪暴发般的狂怒!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艾德里安的背影。
那个怪胎……刚才是在对他说话?用那种他完全听不懂的、鬼画符一样的语言?用那种……看一只跳梁小丑的眼神?
艾德里安仿佛毫无察觉,背着书包,继续迈着他那不紧不慢的步子,向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你给我站住!”
德拉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
他拨开挡在身前的高尔,彻底无视了还愣在原地的哈利和罗恩,带着满脸被冒犯的怒火,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