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炸开的哄堂大笑将德拉科·马尔福的自尊心碾得粉碎。
他剧烈干呕胃里搅成一团。
那股混杂着鼻腔分泌物和陈腐污垢的腥臭霸道地盘踞在他口腔里,冲刷着他的神经,仿佛要在他的记忆里刻下永久的耻辱烙印。
高尔和克拉布笨拙地围着他不知所措。
潘西·帕金森的尖叫和格兰芬多们的嘲笑声混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德拉科终于直起身。
那张苍白的俊脸憋成了暗红色,灰蓝色的眼眸里燃着焚尽一切的怒焰。
他猛地坐到沙菲克旁边,座椅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用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死死钉住那个罪魁祸首。
艾德里安却已经靠窗坐好。
他双目紧闭呼吸平稳,那张清冷的面孔上没有半分得意的痕迹。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直接的嘲讽都更能引爆德拉科的怒火。
他体内的魔力剧烈翻涌几乎要冲破皮肤。他想扑过去掐住那个东方小子的脖子,让他为这份羞辱付出血的代价!
然而一股力量从血脉深处涌出,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意志。
那股力量再一次背叛了他。
只要他对艾德里安的杀意凝聚成形,自己的魔力就会瞬间倒戈反过来将他镇压。
这种被自身力量背叛的无力感,让德拉科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他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用眼神一遍遍凌迟对方。
整个包厢的空气因为他压抑的怒火而降至冰点。
潘西等人识趣地退了出去,高尔和克拉布像两尊石像紧张地守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包厢的门被一只修长的手无声地推开了。
一个黑皮肤的俊美少年走了进来。
他身形高挑,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慵懒而疏离的贵族气质。
布雷斯·扎比尼。
他似乎完全没看见德拉科那张写着“生人勿近”的脸,径直走到艾德里安的对面,施施然坐下。
布雷斯的目光冷静地扫过狼藉的地面,扫过德拉科铁青的脸,然后定格在了那个闭目养神的东方少年身上。
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艾德里安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额角甚至还沁着一丝未干的冷汗。
可他的呼吸却平稳悠长,像是在修行?
这种极端的反差,让布雷斯深色的眼底亮起一种发现珍奇猎物的光。
艾德里安当然感知到了那股审视。
但他此刻正处在修复的关键时期。
古灵阁地底那浩瀚意志的反噬,在他的识海里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他必须拼尽全力运转《太初混元经》,调动体内仅存的金色“气”,去一点点弥合那道创伤。
他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只能维持着表面的不动声色。
布雷斯打破了沉默,他没提刚才的闹剧,声音平滑如上好的丝绸。
“沙菲克,对吗?”
“我听说,东方有一些……不依靠魔杖的施法技巧。”
他微微停顿,目光陡然锐利。
“比如,在不使用任何咒语的情况下,改变一颗豆子的位置。”
艾德里安的眼睫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布雷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刚才那不是魔法,对吗?”
“告诉我,那是什么?”
艾德里安缓缓睁开眼。
神识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依旧强撑着,用那双清冷无波的眸子,对上了布雷斯探究的视线。
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嗓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沙哑,磕磕绊绊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英文单词。
“Inner… peace.”
内心……平静?
布雷斯愣住,他瞬间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理解成某种启动神秘力量的冥想咒语,一种心法的代号!
这发现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兴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德拉科就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眼睁睁看着布雷斯和那个东方小子旁若无人地靠近,那画面刺眼得让他心头发慌。
就像自己刚刚圈定的宝物,下一秒就要被别人染指。
“砰!”
德拉科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过去在布雷斯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艾德里安的手臂,狠狠将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他粗暴地将艾德里安拉到自己身边,用自己的身体蛮横地隔开了布雷斯窥探的视线。
“离他远点,扎比尼!”
德拉科低吼出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几人都有些诧异。
布雷斯对着德拉科这幼稚到极点的占有欲行为,玩味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笑容。
门外的高尔等人更是震惊得张大了嘴,她们从未见过德拉科如此……维护一个人。
艾德里安被拽得一个踉跄,虚弱的身体撞在德拉科坚硬的胸膛上。
识海的刺痛和这混乱的场面让他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疲惫。
就在这时,火车的速度开始明显减慢,窗外的景色缓缓停驻。
霍格沃茨,到了。
布雷斯优雅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没有一丝褶皱的长袍。
他离开前深深地看了艾德里安一眼,那目光仿佛已经将他锁定。
“‘内心平静’,很有趣的说法。”
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艾德里安和德拉科的耳中。
“开学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慢慢‘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