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杀意化作了实质,从四面八方精准地刺向艾德里安。
隧道里妖精护卫盔甲上的符文闪烁着血光,将艾德里安惨白的脸映得如同鬼魅。
空气凝固成胶质,整个古灵阁地下的魔法能量汇成一只无形巨手,朝着他一个人狠狠挤压而来。
艾德里安背靠冰冷的车壁,才勉强撑住没有倒下。
识海的剧痛尚未平息,四肢百骸又被这股庞大的威压死死锁住,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像一只被蛛网缠死的蝴蝶每一次呼吸都让束缚收得更紧。
“人类。”
古恩,那个领路的妖精缓步上前。
它不再是银行职员而像是个古老规则的审判官,尖锐的嗓音在隧道里刮擦着岩壁。
“你刚才做了什么?”
它的目光落在艾德里安的双手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探究与贪婪。
“交出你使用的东西。”
东西?
艾德里安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虚空成符凭的是神识与“气”,根本没有实体,这要如何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脑中针扎般的剧痛试图拼凑词句。
“不是……物品,是……探查……”
本就磕磕绊绊的英语,此刻状态奇差,说出来的话更是支离破碎。
在妖精们听来这便是最拙劣的谎言。
古恩的耐心耗尽,枯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讥诮。
“探查?古灵阁的‘根基’也是你能探查的?”
“所有未经许可的窥探等同盗窃。”
它高高举起一根奇长的手指,语气森然地宣判:
“现在,你不仅是窃贼,还是一个骗子。卫兵!拿下他,进行‘深度审查’!”
命令下达,两名身材最为高大的妖精护卫立刻上前。
沉重的金属靴踩在地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艾德里安的心跳上。
长戟的锋刃上流转着破除巫师魔力屏障的暗色符文,在血光下散发着不祥。
艾德里安的身体紧绷到了极点。
体内的金色“气”本能地奔涌,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就在那冰冷的长戟即将触碰到他肩膀的瞬间!
一道铂金色的身影猛地向前一步悍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德拉科·马尔福。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分给艾德里安一个余光。
他就那么站着,用自己并不算魁梧的身体在艾德里安与妖精护卫之间隔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整个隧道的威压仿佛瞬间找到了新的宣泄口尽数压在了他的身上。
德拉科的脸色更加苍白,但他挺直的脊背却没有半分弯曲。
“古恩。”
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浸入骨血的贵族腔调。
“这个人,是马尔-福-家-族的客人。”
他将“马尔福”这个姓氏咬得极重。
“现在,他受我的庇护。”
古恩的动作停住了。
它眯起黑色的眼睛,审视着眼前的铂金少年脸上毫无动容。
“马尔福少爷。”它冷漠地回应,“古灵阁的规则高于一切家族的颜面,没有人能包庇窃贼,即便是马尔福家也不行。”
“窃贼?”
德拉科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从剪裁合体的黑色长袍内袋里取出了某样东西。
那不是魔杖,而是一枚通体由纯黑曜石打磨而成的令牌。
令牌上秘银镌刻着马尔福家族那条盘踞长蛇的华丽徽记。
在周围符文的血光下那枚令牌非但不反光,反而像一个微缩的黑洞将所有光线都吞噬殆尽。
德拉科看也没看,手腕随意一抖就将令牌径直抛向古恩。
那动作不像递交信物,更像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
古恩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在它的手指触碰到那枚冰冷黑曜石的瞬间,它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漠面孔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一种深深的忌惮与震惊占据了它的脸。
“至高信物……”
“这……这是……家主级的权限……”
它当然认得。
这是只有马尔福家族现任家主才有权授予的最高信物。
它不仅能调动古灵阁里属于马尔福家族的最高权限金库,更代表着一种承诺。
一种马尔福家族,愿意用自己千百年积累的、在整个妖精国度中至高无上的信誉,来为此事做担保的承诺!
这分量……
哗啦——
周围那些杀气腾腾的妖精护卫在看清令牌的瞬间,动作整齐划一地收回长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它们身上所有的敌意,瞬间消退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对绝对财富与权势的敬畏。
隧道里令人窒息的威压顷刻间烟消云散。
德拉科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甚至没给古恩任何再开口的机会。
伸出手一把抓住艾德里安的手臂,力道极大。
“走了。”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理会那些呆若木鸡的妖精,强行拖着还没完全回过神的艾德里安转身就走。
“轨道车。”
他头也不回地对古恩命令道。
“用最快的速度送我们回地面。”
那语气,理所当然不容反驳。
艾德里安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只能被动地跟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德拉科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正在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
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从古灵阁那扇巨大的青铜门走出的瞬间,刺眼的阳光让艾德里安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还没等他适应光线一股巨力猛地将他从台阶上推了出去。
砰!
艾德里安的后背重重撞在一旁冰冷的墙壁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灰蓝色眼睛。
德拉科·马尔福将他死死抵在墙角,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那张俊美而苍白的脸上再也没有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傲慢,只剩下一种风暴过境后的、狼狈的暴怒。
他压低身体,冰冷的松木香气混杂着危险的气息,将艾德里安完全笼罩。
“你到底,”德拉科咬着牙,每个字都淬着冰,“是什么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奇怪的东方人”或者“麻烦”来称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