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居的后院……你确定?”
德拉科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嫌恶。他用魔杖尖挑开一丛湿漉漉的杂草,仿佛那是什么剧毒的触手。
“这里应该最安全,我刚刚也布好了阵法,你放心。”艾德里安回答道。
这里远离主屋,月光充足,而且……没人会想到一个马尔福会在这里摆弄他那些昂贵的炼金材料。
德拉科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哼,算是默认了。
他不再废话,动作利落地从他那个被施了无痕伸展咒的行李箱里,取出了一个又一个精致的器具。这还是他考虑到有危险,什么都带了点。
一个银质的坩埚,几瓶闪烁着不同光泽的液体,还有一块被天鹅绒包裹着的、拳头大小的纯净月光石。
这些东西,任何一件都足够韦斯莱家吃上好几年。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
德拉科在地上布置了一个简易的炼金阵,每一个节点都用特制的银粉标记。
“开始了。”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专注。
他将几种珍贵的液体按照手札上记载的、分毫不差的顺序倒入坩埚。坩埚下的火焰无声地燃起,是幽蓝色的魔火。
“稳住温度。”德拉科命令道。
艾德里安点了下头。
他盘腿坐在炼金阵的一侧,伸出右手,指尖灵气流转。一张小小的、绘着复杂符文的符纸在他掌心无火自燃。
一股清冽而纯净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炼金阵。
那幽蓝色魔火跳动的频率立刻变得平稳、柔和。坩埚内的液体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清、透亮。
德拉科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艾德里安的力量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优化着整个炼金过程。那些材料中的杂质,被一种温和但不可抗拒的力量排斥出去。
这比他用十几种净化咒语的效果还要好。
“别分心。”艾德里安的声音响起。
德拉科猛地回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哼了一声,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坩埚上。
“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他念着手札上的文字,眉头紧锁,“我们没有那个时间。”
“我有办法。”
艾德里安说着,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殷红的、却散发着淡淡银光的血液,滴落在他面前的另一张符纸上。
那是一张绘着古老“时”字符文的符纸。
血液融入符文的瞬间,整张符纸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那块纯净的月光石基座中。
德拉科感觉到周围的时间流速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他看到那块月光石周围的空气泛起了水波般的涟漪。
“现在把月华露倒上去。”艾德里安的声音传来。
德拉科不再犹豫。
他用一个水晶滴管,小心翼翼地吸取了坩埚中已经彻底凝结、变得如钻石般晶莹剔透的液体。
月华露。
成了。
他将月华露一滴滴地,均匀地滴在那块月光石基座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每一滴月华露接触到月光石,都仿佛经历了漫长时间的渗透,光芒流转,迅速被吸收,然后又从内部散发出更加柔和的光晕。
原本需要四十九天的浸泡过程,在艾德里安的符文之力下,被压缩在了短短的几分钟之内。
德拉科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他对魔法的认知。
“最后一步。”艾德里安提醒他,“刻下符文。”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他抽出魔杖,杖尖对准了那块已经浸泡完成的月光石基座。
他口中开始念诵起古老而拗口的古代魔文咒语。
每一个音节吐出,他的杖尖都会在月光石上留下一道银色的、细如发丝的符文。
当最后一个符文落下时,整块月光石猛地发出一阵耀眼的银光!
光芒散去,一个由水晶和秘银打造的、如同单片眼镜般的造物,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Veritas oculus。
真视之眼。
德拉科伸手,有些颤抖地接住了它。入手冰凉,带着月光的质感。
他下意识地想自己先试试,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艾德里安。
“你来。”他用一种命令的语气掩饰着什么。
艾德里安接过“真视之眼”,将其放在自己的右眼前。
他注入了一丝灵力。
瞬间。
他眼前的世界,完全变了。
整个陋居都被一层淡淡的、如同薄雾般的幻术能量笼罩着。这股能量很微弱但又无处不在,悄无声息地影响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而在二楼,代表着罗恩房间的位置,一团庞大、耀眼、如同金色太阳般的妖力正在熊熊燃烧!
那光芒,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陋居的周围,那些黑暗的田野和树林里,一缕缕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妖气,正像溪流汇入大海一般,缓缓地朝着陋居的方向汇聚。
它们没有进入,只是在外面盘踞着、等待着。
像是在为一场盛大的仪式,准备着祭品。
“你看到了什么?”德拉科的声音有些急切。
艾德里安摘下真视之眼,递给他。
德拉科迫不及待地戴上。
他看到的景象和艾德里安大致相同,但他更关注的是屋子里的人。
他看到韦斯莱夫人的身上,萦绕着一层粉色的、代表着“欣慰”和“母爱”的情绪光环,但这光环的中心,却有一丝不正常的、被扭曲的狂热。
他看到金妮的身上,那代表着“爱慕”的红色光环,几乎变成了病态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暗红色。
他们对“狐-罗恩”的信任和喜爱,在幻术的影响下,已经被放大了无数倍,变得不再纯粹。
“该死的畜生。”德拉科低声咒骂,他摘下真视之眼,脸上满是厌恶,“它在把这一家人当成它的护盾!”
万一他们和狐狸动手,韦斯莱一家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来,保护那个“完美”的罗恩。
“不能再等了。”艾德里安说。
“我们得找到罗恩的心智,还有它的本源印记。”
德拉科紧紧握着手中的真视之眼,这个刚刚由他们联手创造出来的奇迹。
“怎么找?冲进它的房间吗?”
“不。”艾德里安看着自己手中的《山河社稷图》,缓缓展开,“把它引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画卷中那片水墨绘成的山川河流上。
“我可以尝试,用这幅画,将罗恩的心智从他的身体里暂时剥离出来,引到画里。”
德拉科的动作停住了。
将一个人的心智……从身体里拉出来?
这听起来比黑魔法还要邪门。
“有风险。”艾德里安补充道,“但这是唯一不惊动它又能救出罗恩的办法。”
德拉科看着手中的“真视之眼”,又看了看艾德里安手中的画卷。
他忽然笑了。
“那就干吧。”他扬了扬下巴,“是时候让这只乡下来的土狐狸,尝尝马尔福家族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