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道蔓延至尽头。
一股混合着腐朽木头与积年尘土的霉味迎面扑来。
德拉科与艾德里安自一个破败的地板洞口悄然钻出,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便是传说中霍格沃茨最凶的鬼屋——尖叫棚屋。
屋内的一切都呈现出被摧残过的破败,墙纸大片剥落,家具倾颓歪倒,仿佛曾有狂暴的野兽在此肆虐了无数个夜晚。
而此刻,屋子中央正上演的,是比任何鬼故事都更加惊心动魄的现实。
阿兹卡班的逃犯,小天狼星·布莱克,正用魔杖死死指着瘫软在地的彼得·佩蒂格鲁,那张消瘦的脸上燃烧着十二年的刻骨仇恨。
哈利·波特则像一头护崽的幼狮,挡在他们中间,同样举着魔杖对准布莱克,翠绿的眼睛里满是愤怒与决绝。
韦斯莱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腿,痛苦地倚靠在破烂的椅子上,而格兰杰则紧张地护在波特身侧,脸色惨白如纸。
“哈利,让开!”布莱克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粗糙的岩石在摩擦,“他是个叛徒!是他,害死了你的父母!”
“骗子!”哈利愤怒地嘶吼,“我不会让你再伤害我的朋友!”
德拉科的灰蓝色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太精彩了!
格兰芬多的经典内讧戏码,英雄与叛徒的对峙,还有一个被吓到尿裤子的耗子精!
这趟夜游,简直比任何一场魁地奇世界杯决赛都要刺激。
他正想寻觅一个绝佳的观影位置,棚屋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
卢平教授站在门口,魔杖在手,神情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除你武器!”
布莱克的魔杖划出一道弧线,脱手飞入卢平手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哈利看见卢平,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浮木,急切地喊道:“教授!快!布莱克在这里!他是个阿尼马格斯!”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哈利的瞳孔骤然紧缩。
卢平没有攻击布莱克。
他缓缓放下魔杖,目光穿过所有人,最终凝固在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矮小男人身上。
他的脸上,交织着极致的震惊、痛苦,以及难以置信。
“彼得……”
卢平的声音,竟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走上前,与那个满脸仇恨的逃犯并肩而立,扶住了他的手臂。
“西里斯。”
他们交换了一个沉重到几乎能压垮空气的眼神,仿佛跨越了十二年的时光。
哈利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不……教授……你们……”他完全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只能语无伦次地呢喃。
“哈利,你听我们解释。”卢平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十二年前,所有人都被骗了。”
“真正的叛徒,”布莱克接过话,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像两颗烧红的钉子,死死钉在佩蒂格鲁的身上,“是他!”
布莱克与卢平,你一言我一语,将一个被尘封了十二年的、关于背叛与栽赃的残酷真相,血淋淋地撕开在哈利面前。
保密人的临时更换。
非法的阿尼马格斯。
四个自诩“掠夺者”的昔日挚友。
以及,一场精心策划、嫁祸于人的阴谋。
“所以……斑斑……他不是老鼠?”罗恩抱着伤腿,声音微弱得像梦呓,脸上写满了荒谬与恶心。
“他躲了十二年,罗恩。”卢平痛苦地闭上眼,“躲在你们家,因为他知道食死徒在找他清理门户,他也知道……我还活着,会认出他。”
哈利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最敬爱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竟然是杀父仇人的挚友?
那个害死他父母的真正凶手,竟然是罗恩养了十二年、睡在他枕边的宠物?
这简直是魔法世界最荒唐、最恶毒的笑话!
“我不信!”哈利失控地大喊,魔杖依旧死死指着布莱克,“这都是你们为了脱罪编造的谎言!”
佩蒂格鲁看到哈利眼中的动摇,浑浊的鼠眼里瞬间迸发出一线狡黠的生机。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爆发出与他体型不符的敏捷,像一只真正的老鼠,朝着门口疯狂窜去!
“休想跑!”布莱克怒吼着扑了上去。
但一道姜黄色的影子比他更快!
“喵——!”
克鲁克山不知何时也潜了进来,它化作一道矫健的闪电,精准无误地扑在佩蒂格鲁背上,尖锐的爪牙瞬间刺入皮肉,让他动弹不得。
“抓住他!”卢平大喊。
场面瞬间乱成一锅沸粥。
布莱克和卢平冲上去试图彻底制服佩蒂格鲁,哈利和赫敏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罗恩只能在原地抱着腿干着急。
佩蒂格鲁在克鲁克山的撕咬下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极度的恐惧中再次开始扭曲、缩小,眼看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回老鼠形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棚屋内所有的嘈杂与混乱。
“定。”
阴影中,三道黄符撕裂空气,带着破风的尖啸,分袭三人!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贴合声,几乎在同一瞬间响起。
一道贴在了布莱克前扑的背上。
一道贴在了卢平伸出的胸口。
最后一道,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正在变形的佩蒂格鲁的额头上。
整个尖叫棚屋,连人带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凝固。
布莱克前扑的姿势,脸上的怒火,凝固了。
卢平伸出的手臂,脸上的焦急,定格了。
而佩蒂格鲁,他被卡在了半人半鼠的形态,一只手是肮脏的人手,另一只手是灰毛的鼠爪,脸上那极致的惊恐表情,仿佛成了一尊荒诞的雕塑。
只有克鲁克山,茫然地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迹,从僵住的佩蒂格鲁身上轻巧地跳了下来。
哈利,罗恩,赫敏,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从角落阴影里,施施然走出的两个人。
德拉科·马尔福。
还有那个神奇的艾德里安·沙菲克。
“马……马尔福?”哈利结结巴巴地开口,大脑彻底宕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德拉科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领口,用一种欣赏珍稀愚蠢生物的眼神扫过三个格兰芬多,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当然是来看戏。”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享受着此刻的绝对主导权,“顺便,给你们这些脑筋转不过弯的格兰芬多,科普一下常识。”
他信步走到那个被定住的、形态怪异的佩蒂格鲁面前,用魔杖尖端嫌恶地戳了戳他那半边鼠脸。
“阿尼马格斯,一种高级变形术,但这种法术需要强大的精神力维持,一旦施术者的心神受到巨大冲击,比如……极度的恐惧,”德拉科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佩蒂格鲁尿湿的裤裆,“术法就会失效,暴露出肮脏的本体。”
他转过身,面向波特,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炫耀与得意。
“沙菲克,早就‘看’到了。”德拉科抬起下巴,朝艾德里安的方向点了点,“在这只耗子的皮囊下,藏着一个懦弱、卑劣、属于人类的灵魂。”
马尔福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哈利脑中所有的死结。
布莱克眼中那不似作伪的仇恨。
卢平教授脸上那种发自肺腑的痛苦。
还有斑斑……不,是佩蒂格鲁,那十二年如一日的胆小和怯懦。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手中的魔杖,缓缓垂下。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月光穿过棚屋顶部的破洞,不偏不倚地洒落在被定住的卢平教授身上。
卢平的身体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扭曲,喉咙深处挤出野兽般的痛苦嗬嗬声。
贴在他胸口的那张黄色符纸,突然“滋”的一声,燃起一小簇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化为灰烬。
艾德里安那张万年不变的清冷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变化。
“月圆了。”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
他迅速后退一步,手臂一横,将德拉科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随着他手腕一翻,贴在布莱克和佩蒂格鲁身上的符纸也瞬间失效。
“他要变身了!”艾德里安对着恢复行动的布莱克和哈利低吼,“快!带上佩蒂格鲁!必须立刻回城堡!”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变故惊呆了。
卢平教授的身体内部,传来骨骼错位、重组的恐怖脆响。他的身形在月光下拉长、扭曲,皮肤下灰褐色的长毛刺破血肉,疯狂生长。
就是这片刻的混乱!
佩蒂格鲁恢复自由的瞬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噗”的一声彻底变回那只灰色的老鼠,以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朝着墙角的一个破洞狂窜而去!
“别跑!”布莱克怒吼着扑过去,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那只老鼠,斑斑,不,小矮星彼得,闪电般地钻进了墙角的鼠洞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
布莱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绝望咆哮。
然而,比他的咆哮更可怕的,是身后传来的声音。
“嗷——呜——!”
一声充满了原始野性和杀戮欲望的狼嚎,在狭小的尖叫棚屋里轰然炸响。
众人僵硬地回过头。
卢平教授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巨大的、肌肉虬结、龇着锋利獠牙的狼人。
它那双彻底失去理智的黄色兽瞳,死死地锁定了屋子里每一个散发着热气的、活着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