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此稍候。”司空明对身后的随行人员用同样的东方语言吩咐了一句，然后带着艾德里安走向审判庭的一角。
德拉科的视线死死地黏在他们身上。
他看到艾德里安在解释着什么，他的语速不快，但很清晰。期间，艾德里安的手指，竟然指向了自己。
德拉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在说什么？
他在向这个强大的、看起来就像东方邓布利多的男人告状吗？说他被一个马尔福强行绑定？又或者说他在霍格沃茨受了委屈？
该死的，沙菲克，你敢！
德拉科的拳头在长袍下握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在解释我们的共生关系。】
艾德里安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中响起。
德拉科被这突如其来的“传音”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闭嘴！别在我脑子里说话！】他恶狠狠地在心里咆哮。
【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师伯会察觉到。】艾德里安的声音依旧平稳，【我在告诉他，我在霍格沃茨学到了很多，包括如何将道法与这里的魔法结合。】
德拉科看到，司空明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盯着艾德里安，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那份惊讶转变为一种混杂着欣赏与欣慰的复杂情绪。他没有责备，反而轻轻点了点头。
德拉科稍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司空明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说了些什么，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艾德里安沉默了。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深沉的思考。
德拉科的心又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攫住了他。
他要做什么？这个东方男人要带他走？带他回那个遥远的、充满了奇怪符文和诡异法术的地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德拉科就感到一阵窒息。
他忽然发现，他无法想象没有艾德里安的霍格沃茨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那个总是在图书馆角落里安静看书的身影，没有那个会在魔药课上精准递上材料的帮手，没有那个……会在冬夜的阳台上，笨拙地亲吻他的混蛋。
来霍格沃茨的时候，艾德里安说过，是他的父亲期望他学习魔法，是他的母亲认可他来西方探索。
但现在，一个更强大的、代表着他魔法源头的“师伯”出现了。
他会怎么选？
是回归那个他真正归属的东方世界，去继承什么狗屁道宗的衣钵，学习更高深的道法，成为东方魔法界的领袖？
还是留在这个对他而言充满偏见与陌生的西方，和一个马尔福绑在一起，面对未知的挑战？
德拉科甚至不敢去想答案。
他害怕。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害怕艾德里安会离开。
“有意思。”卢修斯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将他从恐慌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德拉科转过头，看到他父亲的脸上充满了笑意。
“德拉科，看来你交上了一个了不得的朋友。沙菲克家的价值，远比我想象的要高。一个能与东方魔法界领袖有如此深厚关系的继承人……马尔福家需要这样的盟友。”
盟友？
德拉科假笑着应和了。。
他现在没空去反驳。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远处的那个抉择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艾德里安抬起了头。
他直视着司空明的眼睛，用那种古老的语言，坚定地说了一句话。
德拉科听不懂。
但他看见，司空明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紧接着，那丝讶异化为深深的了然与尊重。
这位强大的东方巫师，竟然对着自己的师侄，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艾德里安……留下了。
他选择了留下。
德拉科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啪”的一声断了，巨大的狂喜与安心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几乎要站不稳，只能用手撑住面前的栏杆，来掩饰自己瞬间发软的双腿。
司空明和艾德里安走了回来。
“马尔福先生，”司空明转向卢修斯，用字正腔圆的英语说道，“今天的交流很有意义。希望未来，我们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当然，部长先生。”卢修斯立刻换上他最完美的社交面具，优雅地回应，“马尔福家族随时欢迎来自东方的朋友。”
虚伪的客套结束了。
就在德拉科以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时候，司空明却将目光转向了他。
那是一道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
这位华夏玄秘司的部长，这位青城山道宗的执掌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德拉科·马尔福。”
他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艾德里安选择了他的道，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路。这条路会很艰难。”
司空明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温和。
“他的未来也需要你的鼎力相助，希望你们能不能同舟共济。”
说完他对着艾德里安和卡斯帕·沙菲克微微颔首，随即带着他的随行人员，转身离开了审判庭，只留下一室的震撼和沉默。接下来他们会有一段时间和英国魔法部进行接洽。
德拉科转头看向艾德里安，正好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波澜不惊，而是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温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