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几乎是出于本能,一个箭步上前张开手臂,拦住了正要离开的艾德里安。
他的动作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仓促。
“你对教授做了什么,沙菲克?”
德拉科的声音压得很低,淬着他惯有的毒液。但他没发现自己的声线在微微发抖。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死死钉在艾德里安身上,翻涌着困惑、愤怒、探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慌乱。
他在害怕什么?
艾德里安停下脚步。
他没看德拉科,只是侧过头平静地瞥了一眼对方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然后迈开脚步,从德拉科的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彻底的无视。
像一阵风,吹过一颗路边的石子,连让它滚动的兴趣都没有。
“你——”
高尔和克拉布两个大块头,也从门缝里看到了斯内普教授那副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跟在德拉科身后,看向艾德里安远去的背影时,原本的嘲讽与不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敬畏与恐惧。
这个东方人……不是怪胎。
他是个怪物。
当晚,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棚屋,一只羽毛漆黑如夜的雄鹰猫头鹰,悄无声息地从斯内普办公室的窗户飞出,融入了苏格兰高地的夜色。
它的爪子上绑着一封用最严密的魔法封印的信件。
收信人,阿不思·邓布利多。
信中,斯内普用他一贯冷静克制的笔触,描述了今天魔药课上发生的一切。
但他巧妙地隐去了“活地狱汤剂”和那颠覆性的制作过程,只说沙菲克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闻的、对魔药材料能量本质的感知和操控能力。
信的末尾他提出了两个问题。
“校长阁下,您是否了解一种被称为‘气’的东方古老能量体系?”
“沙菲克家族与中国的联姻,背后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他需要答案。
他必须搞清楚自己今天所窥见的那个世界,究竟是真实存在的真理,还是某种高深莫测的骗局。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只属于马尔福庄园的纯血猫头鹰,也携带着一封信,飞向了威尔特郡。
这封信的措辞则随意得多,带着一丝老朋友间的探问。
“卢修斯,我听说你最近和卡斯帕·沙菲克走得很近。他那位神秘的东方妻子,她究竟来自何方?又拥有什么背景?”
斯内普的笔迹一如既往地锐利,但字里行间却隐约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急切。
他想知道沙菲克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夜深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只剩下壁炉里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德拉科回到宿舍,推开门。
艾德里安正坐在窗边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东方线装书。
书的封面是古朴的青灰色,没有一个他认识的字母,只是一些扭曲的、像蚯蚓一样的符号。他看得那样专注,连德拉科推门而入的声响都没有惊动。
深邃的夜幕如同墨染,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窗上。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格,洒落在艾德里安身上,为他勾勒出一道宁静而疏离的轮廓。他那身黑色的斯莱特林长袍,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沉。
德拉科心中的烦躁与嫉妒,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达到顶点。
他无法忍受这种被彻底忽视的感觉。
更无法忍受,那个让斯内普失态的家伙,此刻却能如此平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别再玩这些故弄玄虚的把戏了!你到底是谁?”
德拉科大步走过去,一把从艾德里安手中抢过那本线装书。
动作粗暴,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
他将书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充满了审问和不耐烦。
艾德里安终于抬起头。
他没有去抢回那本书,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或惊慌。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德拉科,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他用一种清晰的、不带任何口音的英语,缓慢而认真地,说出了几个字。
“一个……需要你保护的人。”
这句话像一道无声的闪电,骤然劈中了德拉科。
他所有的怒火、质问和不屑,都在这一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股强烈的、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再次袭来,比任何时候都更猛烈。
“你……”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冲上德拉科的脸颊,从耳根一直烧到脖颈。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大脑一片混乱。
艾德里安没有等待他的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从德拉科那只紧攥着书的手中,轻柔而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线装书。
德拉科没有反抗。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松开了手。
艾德里安重新坐回窗边,将那本线装书轻轻合上。
然后,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空白的、边缘泛着淡黄色的符纸,还有一支细长的朱砂笔。
他没有看德拉科,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在德拉科面前,一笔一划地,开始绘制一张全新的符箓。
那符箓的结构远比德拉科之前见过的“轻身符”复杂。
符纸上,朱砂笔尖划过,留下一道道蜿蜒曲折、却又充满某种神秘韵律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