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唇角勾起一抹轻蔑。
鼻腔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啧”。
装神弄鬼。
这就是他对那个东方怪胎此刻行为的唯一评价。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就连格兰杰那个泥巴种都失败了。
他以为这次还像昨天那样可以蒙混过关?
德拉科强行压下那股没来由的烦躁,将全部心神重新集中在自己手中的银针上。
黏液已经剥离了三分之二。
很快,他就会是全场唯一一个,完美完成这项高难度任务的人。
他要让斯内普教授看到谁才是斯莱特林真正的骄傲。
至于那个沙菲克,就让他像个白痴一样,继续保持那个愚蠢的姿势,直到被教授的恶咒轰下座位!
周围的窃笑声越来越响,潘西·帕金森的嘲讽更是尖锐刺耳。
德拉科的心情因此愉悦了几分。
然而艾德里安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当他并拢手指的那一刻,整个嘈杂阴暗的地窖便已从他的感知中彻底褪去。
他的意识沉入了一片绝对的宁静。
眼前浮现的是母亲袁茉在青城山巅,处理一块通体剔透的“清心玉髓”的画面。
“至柔至纯之物,其内灵气充沛,却也脆弱如婴孩魂魄。”
母亲的声音清冷,如山间玉石相击。
“任何外力,无论是咒法还是器物,都会损伤其本源。故而,不可‘破’,不可‘分’,唯有‘引’。”
如何引?
“万物皆有气场。污秽之气,其性阴浊;灵秀之气,其性阳清。阴阳相斥,乃天地至理。你只需以自身纯阳之气,在玉髓之外,构建一个微小的斥力场。浊气遇阳,如冬雪遇烈日,自会退避三舍。”
母亲当时的动作就如此刻一般。
简单却蕴含着天地的至理。
艾德里安的指尖,一缕比蛛丝更纤细的金芒悄然溢出。
那缕金芒细若无物,在地窖的昏暗中无影无形。
如一缕无害的暖风,无声地注入到那玻璃器皿内的空气之中。
金色的“气”在卵的周围,以一种肉眼无法洞悉的玄奥规律,迅速扩散、编织。
一个基于“同性相斥”原理的微型能量场,瞬间构建完成!
这是一个至纯至阳的领域。
一个不容任何阴晦污浊之物存在的绝对空间!
下一秒器皿内发生了让时间都为之凝固的一幕!
那层原本顽固包裹着卵壳的、黏腻腥臭的灰黑色黏液,猛地一颤!
它不再是死物,而是活了过来,像是活物般感到了极致的恐惧!
它开始主动地、疯狂地从格林迪洛卵光洁的表面上退缩、剥离!
起初,那只是极其轻微的蠕动。
但随着斥力场的彻底稳定,那股退缩的力量变得狂暴起来!
黏液的剥离速度越来越快,它们争先恐后地逃离那个散发着无形威压的中心,像退潮时的海水,汹涌地涌向器皿的边缘!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没有魔咒的光芒。
没有杖尖的挥动。
甚至没有任何可以被感知的魔力波动!
“梅林的胡子……”
赫敏·格兰杰是第一个注意到这边异状的人。
她刚刚还在懊恼自己的失败,试图从《中级魔药制作》里寻找理论依据。
可旁边那诡异到极点的安静,让她忍不住抬起了头。
然后,她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想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那颗装满了各种魔咒原理和材料属性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死机。
这不符合任何一条她所知道的魔法定律!
赫敏的失态马上引起了连锁反应。
德拉科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收尾步骤,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正从他身上移开,投向别处。
一股强烈的不悦从他心底炸开。
他手上精细的魔力输出,因为这丝分心而出现了一丝致命的波动。
他引以为傲的银针,险些失控划破卵壳!
他愤怒地抬起头,准备用眼神杀死那个胆敢抢走他风头的混蛋!
然后他看见了什么?
那个东方怪胎依旧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
但他面前的器皿里,那层该死的黏液,正在……自己动?!
它们像拥有了生命一样主动从卵上逃开!
这不可能!
德拉科手上的动作彻底僵死。
地窖里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
潘西夸张的嗤笑僵在脸上。
高尔和克拉布愚钝的脑子,根本无法处理这超出理解范围的信息。
罗恩停止了擦拭桌上的恶心汁液,哈利也忘记了对斯内普的恐惧。
全班所有小巫师,都像被集体施了石化咒,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
他们的目光死死汇聚在同一个焦点上——
斯莱特林长桌的角落里,那个安静的东方少年,和他面前那个正在上演神迹的玻璃器皿!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最后一丝灰黑色的黏液,也恋恋不舍地从卵壳顶端剥离,汇入边缘那滩污秽之中。
整个过程,从艾德里安睁开眼到结束,甚至不到十秒钟。
一颗完美无瑕、晶莹剔透的格林迪洛卵,静静地躺在器皿的正中央。
它表面的薄膜完好无损,甚至因彻底摆脱了污秽的侵蚀,而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充满生命力的柔和光晕。
它像一颗被洗净的宝石。
与周围那一圈退散的、肮脏的黏液,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神圣与污秽。
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