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了约莫半个时辰,林凡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精神。他正准备拿起剩余的剑刃草,研究保存之法,眉头却忽然微微一皱,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窥视感,如同深秋清晨的蛛丝落在皮肤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顺着灵觉蔓延开来,让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这窥视感并非来自外面的街道,而是更近的地方——仿佛就在阁楼之外,甚至……前院之中?
“有人潜入?”林凡瞬间警醒,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神变得锐利如鹰。他悄无声息地熄灭了桌上的灯火,身形如同鬼魅般贴在墙角,融入阴影之中;神识如同细密的蛛网般悄然铺开,掠过阁楼的每一个角落,前院的动静清晰地传入感知——本该寂静的前厅,此刻竟有压低的交谈声,还夹杂着一缕熟悉的气息。
是金家修士的气息!金家是冯家的附庸势力,常年替冯家打理矿脉相关的事务,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在深夜来访!
林凡心中冷笑,悄无声息地推开静室的侧门,如同一片落叶般飘出,借着走廊的阴影,摸向前院。靠近前厅时,他躲在屏风后,透过缝隙悄悄望去——
前厅站着一个穿灰袍的修士,袖口绣着一个小小的“金”字,正是金家修士的标识。此人手里把玩着一枚泛着金光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冯”字和矿脉地图的简化纹路,显然是冯家特制的矿脉通行令牌;他的指尖藏在袖中,握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罗盘指针正微微转动,偷偷对着后院静室的方向,显然是在查探“矿洞相关的宝物”。
“陈老,我要高阶破煞符,就是能挡住矿脉深处煞气的那种。”灰袍修士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傲慢,目光扫过前厅的货架,眼神里满是试探,“听说青焰阁最近出了位制符高手,连‘优品金刚符’都能做出来,怎么会拿不出高阶破煞符?莫不是……怕露了手段,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陈老站在柜台后,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语气不卑不亢:“道友说笑了。高阶破煞符的炼制颇为复杂,小店目前只有二阶的存货,若道友需要高阶的,还需提前定制,至少要三日时间。”
灰袍修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腕一翻,几块泛着淡金色光泽的碎屑落在柜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实不相瞒,我刚从落霞山矿脉出来,被里面的煞气扰了心神,急需高阶破煞符缓解。这些金髓岩碎屑,算是定金,若符好用,后续还有重谢。”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金髓岩是落霞山矿脉的特产,他刻意拿出这东西,就是在告诉陈老:“我知道你们去过矿脉,别想装糊涂”,同时也是在试探青焰阁敢不敢接这“矿脉相关的生意”,暴露与矿洞的关联。
屏风后的林凡眼神一冷,神识牢牢锁定灰袍修士——他清楚地看到,对方袖中的探宝罗盘指针,正微微朝着静室的方向偏转,显然是感受到了剑刃草残留的气息;而且修士的袖口内侧,还藏着一张折叠的黄色符箓,符箓上隐隐透着追踪的灵力波动,是冯家常用的“追踪符”,看样子是想趁此机会贴在青焰阁内,方便后续追查。
林凡立刻用神识凝成一道细微的声音,直接传入陈老的识海:“取二阶破煞符,我在符纸背面加了屏蔽符文,别露破绽。”
陈老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从柜台下取出一张二阶破煞符。就在他抬手递符的瞬间,林凡指尖悄然凝聚一缕青元灵力,灵力在空中凝成一道肉眼难辨的屏蔽符文,随着他手腕轻弹,符文如同柳絮般飘落在符纸背面,瞬间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灰袍修士接过符纸,立刻将探宝罗盘凑了过去——原本微微偏转的指针,在接触到符纸散发的屏蔽气息后,瞬间变得混乱起来,毫无规律地乱转;他又将符纸凑近鼻尖闻了闻,尝试注入一丝灵力激发,符纸只泛起微弱的青光,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更无法察觉林凡能制出“无名剑符”的实力。
“看来是我高看了青焰阁。”灰袍修士压下心底的疑虑,收起符纸和金髓岩碎屑,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陈老,语气带着一丝威胁:“对了,冯家近期在严查落霞山矿脉异动时的可疑修士,尤其是一个穿青袍的散修。陈老若是见过,可得多留意,毕竟……冯家的悬赏,可不是谁都能拒绝的。”
话音未落,他趁着转身的动作,飞快地将袖中的追踪符贴在门槛下——却没察觉,门槛边缘早已被林凡涂了一层用制符废料调配的溶解液,追踪符刚一贴上,就被溶解液悄无声息地化开,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灰袍修士走后,陈老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转身对着屏风方向拱手:“东家,是冯家的人,来探底的!”
林凡从屏风后走出来,走到柜台前,指尖捻起一块残留的金髓岩碎屑,放在鼻尖轻嗅。碎屑表面除了金煞之气,还夹杂着一缕极淡的阴寒气息——是黑煞宗修士特有的黑煞丝!
他指尖灵力微吐,碎屑瞬间化为飞灰,一根极细的黑煞丝暴露在空气中,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乌光,片刻后便消散无踪。“不止冯家。”林凡语气冰冷,“这人接触过黑煞宗的人,恐怕冯家要联合黑煞宗,在拍卖会前清掉所有可疑势力,我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他抬头看向静室的方向,眼神凝重:“刚才探宝罗盘的指针明显指向静室,若不是屏蔽符文和溶解液,剑刃草的秘密怕是已经暴露。不能再拖了,陈老,明天我去丹师阁找玄云子前辈,一是借封灵玉盒保存剑刃草,二是用剑刃草粉末换些高阶制符的辅材——拍卖会前,必须把无名剑符的价值盘活,否则我们在这场风波中,连自保的底气都没有。”
“是,东家。”陈老恭敬应声。
夜风从敞开的窗棂吹进来,带着天机城深夜特有的凉意,拂过林凡的脸颊。他抬手摸了摸储物戒,指尖传来无名剑符坚硬的触感,以及其中隐隐跳动的剑意,如同握着一颗随时可能爆发的惊雷。
冯家的试探如同温水煮青蛙,黑煞宗的威胁如同暗处的毒蛇,剑刃草的秘密是机遇也是祸端,而即将到来的拍卖会则是破局的关键——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青焰阁和他紧紧笼罩。
天机城的暗流,已然悄然漫到了青焰阁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