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也挺起小胸膛,学着赵惊弦平日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附和:“娘,我长大了,我自己来。”
那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觉着好笑。
一家四口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虞兴安很是识趣地拉了拉杜文若往旁边让了几步,二人默契地往旁边让了几步,给这一家四口留出独处的空间。
杜文若不用多想便明白了赵惊弦的用意。
定是不喜自家妹妹让他夫人烦心,才特意将人唤到身边。
他随着虞兴安又走远了些。
\"赵兄这儿女成双,夫妻和睦,真是羡煞旁人。\"杜文若望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家,转头对虞兴安调侃道,\"虞兄难得休沐,也该多陪陪徐姑娘才是,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虞兴安哈哈一笑,“杜兄此言差矣,我若真去了,岂不是让你一人落单了?”
“无妨,”杜文若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杜婉卿,“有舍妹在侧,不算落单。”
虞兴安不再多言,与杜文若一同朝着徐从筠和杜婉卿走去。
杜文若将面露不甘的妹妹引向另一侧,虞兴安则自然地与未婚妻交谈起来。
此刻,山风轻柔,拂过漫山青翠,旭日高升,天地间一片澄明朗澈。
除了杜婉卿心中郁闷难平,其余众人皆沉浸在这登高临远、心旷神怡的惬意之中。
杜婉卿被兄长带着走远,看着晨曦中,赵惊弦正倾身听着玉娘说话,两个孩子环绕膝下,那画面和谐得刺眼。
她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深处满是不甘。
杜文若将妹妹这番情态尽收眼底,心头泛起一阵无力的叹息。
回去后定要请母亲早日为妹妹择一门合适的亲事,彻底断了这份不该有的念想。
众人在这处平台略作停留,赏玩片刻山色后,便继续往上走,前往峰顶。
到了峰顶,众人只觉波澜壮阔。
此山虽不算奇峻高耸,却也是整个澜园地界的最高之处。
立于山巅,凭栏远眺,脚下层峦叠翠,亭台楼阁、水榭回廊尽收眼底,蜿蜒的流水如银带般穿梭其间,整个澜园的景致一览无遗,美不胜收。
虞兴安被这壮阔而又不失秀丽的景色所撼动,胸中顿生豪情,不禁抚掌赞叹:“妙哉!若非登临绝顶,安能见此全园之胜景!”
他兴致高昂,招呼着赵惊弦和杜文若,“如此良辰美景,岂可无评无论?你我临风畅谈,方不负此行啊!”
赵惊弦与杜文若也被他的兴致感染,三人聚在一处,指点江山,谈论起这园景布局、山水意趣。
众人注意力皆被这壮丽风景与高涨的谈兴所吸引,杜婉卿眼见无人留意自己,眸中幽光一闪,一个念头骤然窜入她的脑海。
她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绕至玉娘身后几步远处,假意观赏风景,掩在衣袖下的手用力紧握。
若是趁此机会,将她推下去,头若撞上下方尖锐山石,也未必不能致命。
只要她死了,赵夫人之位空悬,以自家的门第与自己的才貌,未必不能填补这空缺。
她心跳如擂鼓,手心里沁出黏腻冷汗,目光死死锁住玉娘的背影。
可仔细一看,玉娘所站的位置很难摔下去,即便摔倒,也多半只是受些轻伤,直接翻滚坠落的可能微乎其微。
若她只是摔了一跤,那自己此举岂不是打草惊蛇,徒惹一身腥臊?
正犹豫间,就见一个人影横突然在她和玉娘之间,隔断了她紧盯玉娘的视线。
“嫂子,我们去那边瞧瞧!那边能看到我们昨儿去的那片湖呢!从这儿看下去,可好看啦!”
赵攸的声音突然响起,打乱了杜婉卿的思绪。
“好。”玉娘回身,牵起小鲤,随赵攸朝另一侧走去。
杜婉卿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双腿虚软得微微打颤,几乎站立不住,双臂也无意识地垂落下来。
她强自定了定神,目光下意识地往四周一扫。
却正对上赵惊弦投来的视线。
他不知何时看过来的,那双眼幽深如寒潭,眼神冷飕飕地直射过来,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窥见那片刻前翻涌的恶念。
杜婉卿心头猛地一悸,止不住的遍体生寒。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她悚然惊心。
耳边传来玉娘几人的谈笑声,她立刻强令自己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
她什么都没做,对,什么都没做成。
杜婉卿竭力压下狂跳的心,迫使自己移开视线,转而望向远山,装作方才一切不过是寻常走神。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在她身上又停留了一瞬,方才缓缓移开。
赵惊弦继续与兴致正浓的虞兴安二人谈笑风生。
日头渐高,热浪蒸人。
众人在峰顶赏够了壮阔景色,便开始循原路下山。
下山的路确实比上山时好走了许多,连团团都迈着小短腿,走得毫不费力,蹦蹦跳跳的,赵惊弦稳稳牵着他,以防他摔倒。
一行人回到半山腰的道观。
就见赵母正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妇人聊的热火朝天。
“娘。” 赵惊弦、玉娘、赵攸走近前去,齐声唤道。
聊得投入的赵母这才注意到他们回来了,笑着抬头:“你们回来了!快来见过乔老夫人,我们很是投缘,说什么都能想到一处去。”
赵惊弦、玉娘和赵攸闻言,便恭敬地向乔老夫人行礼问好。
乔老夫人笑容和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赵惊弦一番,连声夸赞道:“好一位俊朗出色的儿郎,赵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赵母脸上难掩得意之色,口中却连连谦逊。
乔老夫人目光又转向赵惊弦身后的玉娘和赵攸,向赵母询问道:“这二位是……”
赵母连忙介绍:“这是我家儿媳,这是我家女儿。”
乔老夫人又将两人细细看过,自然又是一番称赞。目光在赵攸身上多流转了几分。
宜七见他们回来,快步上前,笑着禀道:\"各位回来的正是时候。观内道长正在讲授道经,这位道长德高望重,讲经深入浅出,颇受信众推崇。可要入内聆听?\"
本朝儒释道三教并重,其中道教尤受尊崇。徐从筠自幼受父亲熏陶,对道家经典颇有研习,听得有道长讲经,颇感兴趣。
虞兴安见状,带着她进了大堂。
其余人即使不崇道,但既来了此地,也都怀着几分恭敬之心相随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