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将新买的木盒里里外外仔细擦拭干净,放在院子里通风向阳的地方晾晒着。
待孙家开始准备午食时,赵母和小鲤牵着走路还有些不稳定的团团回来了。
厨房里,赵惊弦和玉娘也在忙碌着。
饭桌上,赵母暗暗打量着赵惊弦和玉娘,她一瞧见玉娘穿这衣裳,心中便已猜出个大概。
玉娘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几乎要把头埋进碗里,只顾着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
赵惊弦神色如常,夹起几筷子她平日爱吃的菜,稳稳地放进她碗里。
午后,日头明晃晃地悬着,玉娘午歇醒来后准备出发去豆腐铺。
“我送你过去。”赵惊弦说。
玉娘摇头:“才几步路,我自己去就行,你看着孩子。”
赵惊弦见她坚持,便也不再言语,只点了点头。
等她出门后,他将大门掩上。
接着他把昨夜换下来的衾单泡在木盆里,挽起袖子,找了个小矮凳坐着,拿起木杵,在青石板上“梆梆”地捣洗起来。
玉娘到豆腐铺时,宋俞正麻利地给一位客人找钱。
她熟门熟路进了柜台,还带了纸墨方便算账,总不好一直用宋俞的。
客人离开后,宋俞拿起蒲扇给自己猛扇了几下风。
“这天儿,一天比一天热了。”她抱怨着,抬眼却见玉娘今日穿了件竖领衫。
想到昨日赵惊弦来接玉娘,她凑到玉娘跟前,脸上挂着促狭又了然的笑意,用蒲扇柄虚虚点了点玉娘的领口:“哟,今儿穿得这般严实?”
她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暧昧和打趣,“这立领的样式是好看,可你也不嫌热得慌。”
玉娘只觉得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又猛地窜回了脸上,直烧得耳朵尖都发烫。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拢一拢领口,又觉得这动作更显心虚,她甚至觉得颈间那些被衣衫妥帖藏起的红痕,此刻在宋俞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了。
“昨夜贪凉开窗,颈上起了风疹,怕吓到人,便遮挡一二。”玉娘说。
“噗嗤!”宋俞看她这副羞窘得快要冒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本就是爽利性子,又和玉娘亲近,见玉娘羞成这样,更是觉得有趣,但也知道分寸,不再深究,只用手里的蒲扇轻轻拍了拍玉娘的肩膀,力道带着熟稔的亲昵。
“好啦好啦,逗你呢!瞧你臊的!”宋俞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调侃,“这有什么,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她点到即止,随即话锋一转,指着账簿道,“来来来,咱们接着算账是正经。看看你昨日归除练得如何了?可别让这点‘热气’熏晕了头,把账都算岔了!”
玉娘努力忽略脸上未消的热意和颈间仿佛更显眼的衣料触感,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算盘和账簿上。
到了时辰,她回家准备晚食。
赵惊弦和她一起在厨房里,她生火,赵惊弦淘米做饭、洗菜切菜。
无声的亲昵。
赵惊弦将装好水的米锅和准备炖煮的菜锅分别放进灶膛,然后在玉娘身边挨着她坐下,和她一起看着跃动的火苗。
“可以稍晚些再做,等小攸下学回来给你搭把手,你也能轻省些。洗衣也是,换下来攒两日再洗,小攸放假前的两日衣裳就放着,等她回来,你们一起洗。”赵惊弦开口,声音在灶火的噼啪声中越发显得温和。
要是家里只有玉娘和赵母,赵母要照看两个孩子,家里的活计便全压在玉娘一人肩上。
赵攸五日放一日假,有她在,可以分担些。
“不打紧的,”玉娘轻声应道,“一日下来,我统共也就洗衣做饭这点活计,累不着。小攸念书才辛苦,难得放一天假,该让她好好歇歇才是。”
“读书怎极操持家务耗费身体心神?”赵惊弦不认同。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玉娘被竖领包裹的脖颈上,声音压低了些许:“脖子可好些了?”
午间歇息时,玉娘脱外衫时不自然的神情自然逃不开他的眼。
他一眼便看清了那雪白颈项上留下的、一片暧昧的红痕,立刻寻了消除红肿膏药给她仔细抹上。
玉娘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领口边缘,“应该好些了。”
其实她自己也看不见,那被衣衫妥帖藏起的痕迹究竟消退了没有。
“我看看。”赵惊弦的声音很轻,动作却快得出乎意料。话音未落,带着薄茧的温热手指已轻柔地触到了她的衣领边缘,微凉的指尖将薄罗领子翻开了一角。
玉娘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肌肤上,混合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激得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瑟缩躲开。
“别动。”他的声音就在耳畔,低沉而带着安抚。
耳边清晰地传来赵母逗弄团团时的笑声,而她的颈间,是他灼热的呼吸、微凉的指尖。
灶火在玉娘骤然加快的心跳声中噼啪炸响。
她抬手“啪”地一声,紧紧按住了赵惊弦那只翻开她衣领的手腕。
掌心下,是他坚实有力的骨节和温热的脉搏,这触感让她心头又是一阵狂跳。
“别被人瞧见了。”玉娘低声说。
薄罗竖领因方才的拉扯微微歪斜,露出她脖子上的红痕。
她慌乱地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去整理那翻开的领口。
赵惊弦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碰到她颈间肌肤的细腻触感。
他看着她雪白的耳廓红得几乎要滴血,一副又羞又急的模样。
“摸着是不肿了,就是看起来还红着。下次我注意些,尽量不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说这话时,惊弦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磁性,脸上漾着温和的笑意,只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在他眸中倏忽闪过。
玉娘不理他了,脸却越来越红。
她死死盯着灶膛里明明灭灭的火星,仿佛那是世间最值得研究的物件,再也不敢朝旁边瞥去一眼。
颈间隐隐混着他指腹方才留下的、挥之不去的温热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