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从阴影中站起的身影,干瘦佝偻,裹在残破的灰色斗篷里,只露出一双燃烧着疯狂与贪婪的眼睛。他手中那柄缠绕黑气的匕首,正对着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上则握着一块不断滴落粘稠黑血的诡异符石。显然,他就是这群影宿残党的首领,也是一直潜伏在侧,等待时机的毒蛇。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不适的狂热,“寂灭之根……还有……携带‘阳钥’的祭品……完美!真是完美!”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苏渺,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想到,观星阁的蠢货们,竟然真的能把‘阳钥’送到这里……省了本座不少功夫!只要将你和这寂灭之根一同献祭,通往‘葬星之渊’的大门必将彻底洞开!”
“痴心妄想!”玉衡厉喝一声,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星辉软剑直刺那影宿长老要害!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苏渺,更不容许影宿的疯狂计划得逞。
然而,那影宿长老似乎早有准备。他并未直接迎战,而是猛地将手中那滴着黑血的符石拍向自己的胸口!
“噗嗤!”
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令人牙酸。黑血符石触碰到他的心口鲜血,瞬间爆发出浓郁如墨的黑雾,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玉衡的星辉剑气斩在黑雾上,竟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阵涟漪,便被那充满污秽与死寂的能量消融殆尽!
“桀桀桀……没用的!在这寂灭心湖,尔等生机皆是燃料!而吾,早已将身心奉献于终极之寂灭!”黑雾中传来影宿长老癫狂的笑声。他的气息在黑雾的笼罩下变得诡异而强大,虽然充斥着死意,却暂时摆脱了心湖环境对生机的绝对压制。
“保护苏姑娘!”玉衡心知不妙,立刻改变策略,剑光回转,护在苏渺身前。同时,幸存的几名青翼营战士也迅速结阵,将苏渺围在中心,刀锋对外,警惕地盯着那团蠕动的黑雾以及湖心依旧变幻不定的寂灭之根。
苏渺强忍着脑海中被灌入信息碎片的胀痛和眼前局势骤变的压力,急速思考。影宿长老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用她和炎阳晶核作为祭品,刺激或控制寂灭之根。绝不能让他得逞!
她尝试再次与湖心的寂灭之根沟通,但那股庞大的意志在传递出破碎信息后,似乎又陷入了沉寂,对眼前发生的争斗漠不关心,或者说,它本身的存在方式就决定了它不会主动介入这种“微小”的纷争。
唯一的依靠,还是手中的炎阳晶核!
就在这时,黑雾猛地翻涌,数条由污秽死气凝聚而成的黑色触手闪电般射出,并非攻向玉衡,而是直取被保护在中心的苏渺!这些触手蕴含着强烈的腐蚀性与寂灭之力,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侵蚀的嗤嗤声响。
“小心!”玉衡剑光舞动,星辉绽放,试图拦截。战士们也挥刀砍向触手。
但那些触手极其灵活刁钻,且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免疫星辉的净化,虽然被斩断几根,但仍有两条突破了防御圈,如同毒蛇般噬向苏渺!
危急关头,苏渺福至心灵!她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将炎阳晶核的力量瞬间收缩至极致,然后在触手及体的刹那,猛地以自身为引,将这股凝聚到极点的生机之力,如同针尖般反向刺入那两条死气触手!
阳与阴,生与死,两种极端力量在她身前咫尺之处猛烈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都被撕裂的细微声响。那两条死气触手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瞬间汽化消散,而苏渺也被那股反震之力推得踉跄后退,喉头一甜,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强行引导极端力量对冲,对她的经脉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然而,这一下却效果显着!黑雾中传来影宿长老一声闷哼,显然死气触手被破,他也受到了反噬。
“好精纯的阳钥之力!哈哈哈!越是如此,献祭效果越好!”影宿长老不怒反笑,黑雾再次翻腾,更多的死气攻击酝酿其中。
玉衡抓住对方受挫的间隙,剑势陡然变得缥缈莫测,星辉剑气不再追求刚猛,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的光丝,如同天罗地网般向黑雾笼罩而去——他要找出对方的真身所在!
同时,他对着苏渺疾呼:“苏姑娘,尝试干扰他对寂灭之根的感应!或者……引导寂灭之根的力量反噬他!”
苏渺瞬间明白。影宿长老之所以能在此地活动,靠的是那种污秽的血祭秘法暂时模拟寂灭气息,但本质上他与寂灭之根并非同源,甚至可能是一种亵渎。如果能让寂灭之根“注意到”他这个不和谐的“杂质”……
她立刻调整策略,不再试图去“沟通”寂灭之根那庞大的主体意志,而是将炎阳晶核的共鸣频率调整到与影宿长老身上那股污秽死气截然相反的、更加纯净的“寂灭”意境——那是她刚才从寂灭之根那里感受到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终极宁静。
她将自己和晶核的气息,模拟成这心湖环境的一部分,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然后,将一丝细微的、指向影宿长老的“不谐”意念,如同投石问路般,轻轻送向湖心的暗影。
这一次,寂灭之根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反应。那团变幻的暗影,朝着影宿长老的方向,极其缓慢地……“偏移”了一瞬?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但笼罩在影宿长老周身的黑雾,却明显地剧烈波动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挤压!
有效!
影宿长老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嘶吼:“你做了什么?!”
夺根之战的帷幕,在这一刻才真正拉开。一方是企图血祭开启深渊的影宿疯子,一方是试图守护平衡与真相的观星阁与苏渺。而这场战斗胜负的关键,或许并不在于武力的强弱,而在于谁更能理解并运用这片永恒死寂之地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