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得欢,就听厨房方向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原来是张海客端着刚煮好的毛豆出来,被乱跑的小子们撞了个趔趄,毛豆撒了一地。
“慢点跑!”张海客没生气,笑着蹲下去捡,言云、黑瞎子也跟着蹲下来,连张拂松都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帮着把滚到脚边的毛豆捡到碗里。
夜里的风更凉了,烧烤架上的肉串滋滋冒油,玉米的甜香、鸡翅的咸香混着毛豆的清香飘满院子。
黑瞎子跟小子们比谁吃烤串快,吃得满手是油;解雨臣靠在廊柱上,慢慢啃着玉米,偶尔帮言云翻两下烤串;
张起灵坐在言云身边,手里拿着她烤糊的玉米,默默啃着没焦的部分;
张拂松和张海客聊着张家的旧事,时不时笑两声;三七则蜷在言云腿上,啃着烤得软软的土豆。
第二天一早,鸡飞狗跳的事又找上门——言云想给大家煮茶叶蛋,结果煮忘了时间,鸡蛋煮得炸开,蛋壳沉在锅底,蛋白黑得像煤球。
黑瞎子捏着个“黑蛋”,笑得直拍桌子:“媳妇儿,这是茶叶蛋还是煤球蛋?”
言云脸一红,伸手要抢,张起灵却默默拿起一个,剥了壳就咬——没焦的部分还带着点茶香,他嚼着说:“能吃。”
解雨臣也拿起一个,笑着打圆场:“味道还行,就是卖相差了点,下次煮的时候看着点火。”
上午晒被子,黑瞎子把言云的碎花被跟张起灵的黑被子晾在一根绳上,风一吹缠成一团,俩人扯了半天没扯开,反倒把被子拽掉在地上,惹得路过的张家族人哈哈大笑。
言云叉着腰骂黑瞎子“笨蛋”,转身却拿了干净的布,跟张起灵一起蹲在地上擦被子上的灰。
中午想包饺子,言云擀的面皮不是太厚就是太薄,包的饺子不是露馅就是捏不上褶。
解雨臣看不下去,手把手教她擀皮,黑瞎子在旁边捣乱,包了个比拳头还大的“饺子”,塞了满肚子馅,煮的时候直接煮破了,成了一锅“饺子汤”。
可没人在乎茶叶蛋烤糊、被子弄脏、饺子煮破——吃着黑黢黢的茶叶蛋,大家笑得开心;
盖着晒得暖暖的被子,夜里睡得踏实;喝着混着肉馅的饺子汤,也觉得鲜得很。
竹楼里的鸡飞狗跳还裹着暖意,医院病房里的空气却冷得像结了冰。
吴二白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指尖掐着病历本,指节泛白,满脸寒霜。
刚从医生那儿得知,吴邪左边胳膊、左腿全是粉碎性骨折,内脏多处出血,能从鬼门关抢回条命已是万幸,想彻底养好,至少得一年。
病房里静得只剩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
潘子站在角落,肩膀上还缠着绷带,脸上满是愧疚,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
“二爷,以后小三爷就交给我照顾吧。肯定能把他照顾好——本来就是我操作失误,没估算好下坠速度,才让小三爷伤成这样。”
吴二白抬眼瞥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却没半分责怪:“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他命该如此。
沙城老三那边还得靠你镇着,你留在这儿照顾吴邪,那边的烂摊子谁来接?别让老三分心,吴邪这里我来安排人。”
他心里门儿清,潘子哪是什么“操作失误”——当初让潘子盯着古楼八层的金丝楠木棺,本就是吴家的算计,潘子急着开棺探查,才没顾上吴邪的下坠速度。
可这节骨眼上,吴家不能少了潘子——吴三省在国外布局,沙城的场子全靠潘子撑着,要是怪了他,反倒容易生间隙。
半梦半醒的吴邪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意识却清明得很。
吴二白和潘子的话像针似的,一下下扎进他心里,胸腔里翻涌着愤懑,连带着骨折的地方都疼得更厉害。
命该如此?
吴邪在心里冷笑——分明是吴家一步一步把他推到这步田地!是那些口口声声说“最疼他”“绝不会害他”的亲人,把他当棋子扔进古楼;
是吴二白的算计、吴三省的隐瞒,让他在生死里挣扎;连潘子的“失误”,说到底也是为了吴家的任务!
他想起古楼里的强碱粉末、镜阵里的恶念倒影、八楼那口透着寒意的金丝楠木棺,想起自己摔在地上时钻心的疼,想起那个当“垫背”的吴家伙计喷在他身上的血。
这哪是“命该如此”,这是吴家为了自己的布局,硬生生把他的命当赌注!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贰京端着刚熬好的粥走进来,低声对吴二白说:“二爷,医生说小三爷今天能喝点流食了。”
吴二白点点头,接过粥碗,伸手想扶吴邪起来,却被吴邪偏头躲开——他闭着眼,却把拒绝的意思摆得明明白白。
吴二白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沉,却没多说什么,只把粥碗递给贰京:“等他醒了再喂。”
说完就起身往外走,潘子也连忙跟上,病房里又只剩吴邪一个人。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里,吴邪缓缓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架,眼底满是冷意。
他动不了,胳膊和腿被固定着,连翻身都要靠人,可心里的念头却越来越清晰——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他要养伤,要等着能站起来的那天;要看着吴二白、吴三省的布局怎么收场;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要让那些把他当棋子的人,都付出代价。
窗外的阳光照进病房,落在他打着石膏的胳膊上,却暖不透他心里的寒。
吴邪攥紧了没受伤的右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场仗,他还没输。
病房里的阳光换了好几轮,胖子搬了把椅子守在病床边,嘴就没停过。
“天真啊,你别怕,赶紧醒。不就是胳膊腿折了吗?多大事儿!等你能坐轮椅了,胖爷我天天推你去广场。
你瞅着,胖爷我那扭腰摆胯的广场舞,比大妈跳得还飒,保准让你看得乐呵!”
“躺四天了啊吴邪!该睁眼了!我跟你说,楼下馆子的涮羊肉刚上新锅底,卤煮的大肠炖得软烂,还有前门那家烤鸭,皮脆得能掉渣。
你再不醒,胖爷我可就天天去吃独食,回来只给你形容味儿!”
“对了天真,二叔给你找的护工小姑娘,长得贼俊!可惜啊,胖爷我心里还装着云彩呢。
虽说人走了这么久,可一想起她笑的模样,我这心里就暖烘烘的。等你醒了,咱再唠唠云彩那会儿的事儿。”
“行,吴天真,你是真打算睡下去是吧?”胖子往椅背上一靠,故意叹口气,
“那胖爷我可不管你了啊!以后我出去浪,你躺着;我去爬个山、撸个串,回来就趴你耳边学鸟叫、学烤串滋啦响,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