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杏抱着团成毛球的三七,从一众挺拔的张家子弟中走出来,脚步轻快地走到言云四人身边。
怀里的三七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尾巴尖扫过她的手腕,又缩回去继续打盹——它倒是对场子里的剑拔弩张毫不在意。
这趟本是张海客要亲自来的,可一想到黑瞎子总把自己当成“假想情敌”,看他的眼神里总带着点“敌意”,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活儿推给了自家妹妹。
张海杏原本也不情愿掺和这些事,可一听说能抱着三七过来,这才爽快应下——毕竟,谁能拒绝一只软乎乎、还能通人性的猫呢?
来新月饭店前,言云见只有张海杏留守营地,怕她无聊,便把三七留给了她作伴。
她要是知道,张海客竟是因为怕黑瞎子吃醋才没来,保准得指着张海客的鼻子嘲笑半天——堂堂张家外家主事,竟还怕这点“飞醋”。
张海杏站定后,目光冷冷扫过在场的九门众人,心里冷笑一声:真当他们张家没人了?早年张家势微,族里人散的散、隐的隐,才让这些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道上早就有不成文的规矩:东北张家的东西,不许拍卖、不许染指,就连陨铜、陨玉这些沾着张家印记的物件,也没人敢轻易碰。
可这些人倒好,暗地里算计失忆的族长,仗着族长记不清往事、他们找不到族长本人,就敢明目张胆地打张家古楼、鬼玺的主意。
如今不一样了——张家纯血麒麟女现世,族里那些老顽固再也不能装聋作哑。
特别是言云这尊“麒麟女”,极有可能改变张家日渐衰落的运势,族里人早就憋着一股劲,想借着这次机会,把张家的威势重新立起来。
“当年你们敢动张家的东西,是觉得我们找不到族长,没人能替张家出头。”张海杏的声音清脆却带着威严,怀里的三七像是听懂了什么,也跟着“喵”了一声,“
现在族长回来了,张家的人也回来了——道上的规矩,该重新认认了。今天这事,不是选一个死、一个活这么简单,是要让你们记住,张家的东西碰不得,张家的人,更惹不得!”
吴二白和霍仙姑闻言,脸色更白了——他们原以为言云只是一时冲动,却没想到,这背后竟有整个张家在撑腰。
特别是“纯血麒麟女”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他们心上,他们太清楚,张家一旦出了麒麟女,意味着什么。
霍仙姑的选择尚算“果断”,吴二白却是真的陷入了绝境——一边是年迈的母亲,作为儿子,他没脸让老娘替自己赴死;一边是大哥吴一穷,当年为了吴家的古墓资料,他和大哥早有交易,如今更是不能舍弃。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恨不得自己从未踏足这新月饭店。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张日山依旧跪在门口,他不说话,却像一尊无形的屏障,让吴二白等人连动都不敢动。
若是此刻有人敢起身往外看,定会被过道里的景象吓破胆——乌压压的张家人站满了走廊,从二十几岁的年轻面孔,到四十几岁的沉稳模样,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年纪,只知道那一双双眼睛里的冷意,足以冻结人心。
新月饭店的大门早已从里面锁死,听奴和棍奴被齐刷刷摁在大堂角落,他们的生死,全看尹南风的选择。
至于张日山,此刻在尹南风心里,早已成了无关紧要的人——她顾不上他了。
张海杏抱着怀里的三七,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上次尹家与张家当家人会面,还是民国年间。如今百年过去,新月饭店屹立不倒虽是好事,却早已违背了当初的初衷。张尹两家素有生意往来,我也不欺你一个弱女子——把张日山、张启山留下的所有东西交出来,今日这事,我张家便不算在你尹家头上。”
尹南风没得选。她的第六感在疯狂预警:若是拒绝,或是硬刚,今日的新月饭店怕是要血流成河。这赌局,她输不起。
“劳烦派一个人,跟着我去书房拿。”尹南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个张家子弟应声上前,跟着她往楼上走。
路过走廊时,尹南风下意识瞥了眼大堂——被摁在地上跪着的人,姿态与待处决的犯人别无二致,她的脚步忍不住顿了顿,后背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楼下,言云看着迟迟不肯做决断的吴二白和霍仙姑,眼神冷了下来:“既然二位都不选,那便我来代劳。”
话音刚落,身边的张家子弟便握紧了黑金长刀,眼看就要挥刀落下,霍仙姑猛地嘶吼出声:“选!我选霍秀秀!选霍秀秀活着!”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纵然霍秀秀或许撑不起霍家,可她实在舍不得让这孩子死。霍有雪虽狠辣,却太过冲动,就算留下继承家业,也未必能走多远。
霍秀秀和霍有雪的嘴早已被堵住,霍秀秀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霍有雪却满眼惊惧与怨恨,面目狰狞扭曲。霍仙姑猛地闭眼,不再去看——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时,她浑身颤抖,却始终没动一下。
吴二白闭着眼,声音艰涩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选我的母亲。”
吴老太太瞬间疯了般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她是有家族野望没错,可吴一穷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为了家族牺牲、几年都回不了一次家的亲儿子啊!
任凭母亲如何挣扎哭喊,吴二白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死死闭着眼。张家子弟手稳心更稳,手起刀落间,鲜血溅落,吴老太太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尹南风几乎是跑着从楼上下来的,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木匣子,没敢有丝毫拖延,直接递到言云手里。
言云打开匣子,看到里面的双响环时,忍不住冷笑——这东西,可是张家家族密室的其中一把钥匙,张日山倒是藏得够深。
“东西给你了。”尹南风的声音带着疲惫,“今日之事,真的与尹家无关了?”
张海杏抱着三七,淡淡点头:“我张家人说话算话。但你记住,新月饭店若再敢碰张家的东西,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言云合上木匣子,目光扫过满室狼藉与血迹,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今日这事,只是个开始。九门欠张家的,欠我们的,我会一笔一笔,慢慢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