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的手机在石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亮着,没存名字的号码跳跃着。
言云正剥着荔枝,抬眼瞥了一下,伸出手。
黑瞎子会意,先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让她牵了牵,又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发,换来个白眼后,才把手机放到她掌心。
刚划开接听键,吴二白那淬了冰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看来你黑瞎子是发财了,我吴家的小钱是看不上了。”
言云把荔枝核扔进碟子里,声音清冽,直截了当:“我是张言云。求人办事,吴二白,你这态度可不行。别废话,谈钱。”
那边顿了顿,显然没料到是她接的电话,片刻后传来声音:“刘丧,张起灵,外加黑瞎子,三千万。”
“保护你那傻侄子,”言云扯了扯嘴角,语气漫不经心,“翻倍,六千万。再加你们的材料费、咨询费,零零碎碎凑个整,一个亿。”
她心里门儿清,吴家的底线也就这样了。吴邪不能死,其他人的命,在吴二白眼里,或许本就是用来蹚路的。
“成交。”吴二白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吴家信誉一般,”言云不紧不慢地补了句,“全款。平霞滩涂见。”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给黑瞎子。
电话那头,吴二白盯着黑屏的手机,胸口起伏,握着手机的指节都泛了白,想骂娘的话堵在喉咙口,最后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望着窗外吴山居那方小小的天,眼底掠过一丝狠厉——一个亿就一个亿,只要能成事儿,这点钱,他还出得起。
钱到账的提示音刚落,两辆保姆车就从曲江老宅驶了出去。
头一辆里,言云靠着黑瞎子闭目养神,张起灵坐在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黑金古刀的鞘,解雨臣翻看着滩涂的地图,刘丧则时不时偷瞄张起灵,一脸紧张又兴奋。
后一辆,满满当当坐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保镖,个个面色肃然。
平霞滩涂的风带着咸腥味,吹得芦苇荡沙沙作响。车刚停稳,就见吴二白一行人早候在那儿,帐篷搭了好几顶,远处还停着艘渔船。
言云下车时,一眼就瞧见了迎上来的胖子和吴邪。胖子眼下乌青,颧骨透着不正常的红,瞧着比在医院时苍老了好几岁,活像被抽干了精气神。
她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这大概就是交友不慎,外加心有所图的下场。
吴邪穿着件宽大的外套,脸色依旧苍白,却努力挤出个笑:“言云小姐,你们来了。”
言云没应声,目光掠过他,落在后面脸色铁青的吴二白身上。
正要开口,突然恶趣味的凑近黑瞎子耳边,捏着嗓子学了个软糯的调子:“小哥~~”
黑瞎子浑身一激灵,差点没站稳——自家媳妇这声,学得也太像了,连那点不易察觉的尾音都带出来了。
张起灵闻声,果然抬头看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错愕,像是在分辨这声音的来源。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目光落在言云脸上,平静无波,只是耳尖似乎悄悄泛起了点红。
解雨臣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低声对黑瞎子道:“你家这位,真是越来越能闹了。”
黑瞎子低笑,伸手揽住言云的腰,朝吴二白扬了扬下巴:“吴二爷,钱到账了,人也来了,接下来怎么说?”
吴二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指了指远处的渔船:“船备好了,底下的情况已经摸得差不多,随时能下。”
他目光扫过张起灵,又落回言云身上,“希望张小姐说话算话。”
“放心。”言云站直了身子,笑意敛去,语气变得干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吴二白脸色僵了僵,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家大侄子就承蒙你们多照看了,伤着身子也不安生,非说要找到老三的消息才肯罢休。”
言云挑眉,语气轻飘飘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按这说法,吴三省未必就不在了。说起来我还会算命,吴二爷要不要试试?说不定能算出来他在哪儿。”
吴邪心里一动,下意识看向解雨臣,想从他那儿得到点回应。解雨臣却只是对他温和一笑,自顾自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言云从黑瞎子怀里起身,走到解雨臣身边,恰好挡住吴邪的视线,摸出块海棠花造型的水果糖塞进他嘴里。那是她闲时琢磨做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吴邪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孤绝感越发清晰——除了胖子和二叔,他好像真的成了局外人。
小哥他们明明就在眼前,却像隔着层看不见的墙,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为什么?他想不通。
“刘丧,剩下的就靠你了。”吴二白没理会这边的暗流,简单交代了几句情况,直接给刘丧下了命令。
言云在一旁眯着眼笑,想起之前在剧情里听到的那些话——胖子嘴里的“丧背儿”,说他命硬,说他总爱模仿张起灵,如今看来,不跟着吴二白做事,倒也是顺心。
她在心里暗笑,这胖子分明就是欺软怕硬。仗着跟吴邪熟络,对着旁人能摆足架势,可只要张起灵在旁边站着,他那点气焰就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瞬间瘪下去。
仿佛觉得自家“小官”有本事,就等同于他王胖子也跟着厉害,那架子端得,调子起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滩涂局里的主心骨。
黑瞎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凑到她耳边低笑:“怎么?没听见胖子叫嚣,不习惯了?”
言云斜他一眼:“看他那前后不一的样儿,逗乐。”
正说着,胖子像是鼓足了勇气,凑到张起灵身边,搓着手嘿嘿笑:“小哥,好久不见,你这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张起灵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就这一下,胖子像是得了莫大的肯定,腰杆都挺直了些,转头冲吴邪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仿佛在说“瞧见没,小哥还是认我的”。
言云见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