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奏折还堆在案头时,承乾宫的红绸已经挂满了廊檐。皇上得知赐婚消息时,正被西北战事的奏报搅得心烦,拍着龙椅骂了句“胡闹”,却终究没能拦住。
懿旨已下,内务府的名册都记了档,总不能当着蒙古各部还有文武百官的面,驳了大长公主和皇后的面子
而承乾宫早已红绸遍地。言云指挥着小太监们挂灯笼,黑瞎子在一旁清点嫁妆——几抬箱笼里,有她亲手绣的龙凤被,有黑瞎子从蒙古带来的银器,还有江福海留下的那套清点库房的账册,满满当当都是心意。
吉时一到,进忠穿着新制的红色蟒袍走进来,腰间玉带还是言云特意让人打的,衬得他眉眼愈发周正。魏嬿婉披着红盖头,凤冠霞帔是按县主规格做的,裙摆扫过青砖时,金线绣的并蒂莲在光下流转。
两人走到言云与黑瞎子面前,红绸牵在手中,像系着团燃烧的火。“谢殿下与额驸成全!”进忠的声音掷地有声,魏嬿婉的盖头轻轻颤着,却也跟着深深叩首。
言云扶起他们时,见魏嬿婉的盖头下渗出泪来,笑着替她拭去:“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该笑才是。”黑瞎子拍了拍进忠的肩:“好好待她,不然我这做‘长辈’的,可不依。”
皇后站在廊下,看着红绸翻飞,递过一个锦盒:“这对玉如意是本宫的心意,愿你们安稳顺遂。”高贵妃也难得温和,塞给魏嬿婉一支金步摇:“往后在他那里,谁敢给你气受,就来咸福宫找我。”
吉乐声起时,进忠牵着魏嬿婉往布置好的偏殿走。红盖头下,魏嬿婉偷偷掀起一角,见进忠的手紧紧攥着红绸,指节泛白却稳得很,突然想起在辛者库的那个雪夜——那时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啃冷馒头,却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在这深宫里,牵着心爱之人的手,走向满室温暖。
言云望着他们的背影,靠在黑瞎子怀里笑:“总算了了桩心事。”黑瞎子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远处传来太液池的风铃声,混着满院的喜乐,像在为这对新人唱着最绵长的祝福。
延禧宫的窗纸被风吹得簌簌响,如懿捏着刚送来的帖子,指尖在“魏嬿婉与进忠成婚”几个字上反复摩挲。菱枝替她研墨,见她半天没说话,便低声道:“主子若是想去观礼,奴婢这就备车。”
“去什么去?”如懿突然将帖子丢在案上,墨汁溅在笺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渍,“承乾宫如今真是风光,连个宫女太监成婚,都能请动皇后和贵妃,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小主大嫁呢。”
如懿心中的那个气一直都在,这不晚上就去找凌云彻“畅聊心事”去了。
如懿说着:“你那个小青梅倒是好福气,能让大长公主亲自求来懿旨,风风光光地嫁了。”
“想当初在辛者库,她还只是个给人捧茶的小丫头,如今倒成了有体面的人。”
凌云彻垂眸道:“能得大长公主的青睐是嬿婉的幸运。”
“幸运?”如懿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在这宫里,太幸运的人可活不长久。不过有大长公主护着,自然另当别论。”
她望着飘落的花瓣,突然道:“你说,若是当初我求皇上赐你二人成婚,会不会也有这般体面?”
凌云彻的手猛地顿住,耳尖泛起红潮。他慌忙低下头:“主子说笑了,奴才身份低微,怎敢痴心妄想。”
如懿却没看他,只望着远处承乾宫的方向,那里的红绸在夜光下也亮得刺眼。“是啊,痴心妄想。”
她重复着这四个字,“毕竟不是谁都有魏嬿婉那样的运气,能被大长公主放在心尖上疼着。”
廊下的风铃声断断续续传来,凌云彻看着如懿落寞的侧脸,眼里闪过不一样的目光。
嬿婉跟进忠成婚的当晚,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刺激到了黑瞎子,晚上拉着言云一顿折腾。
晨光透过窗棂爬上锦被时,言云动了动,后腰的酸意顺着骨头缝儿往外钻。她刚要皱眉,就感觉一双温热的手覆上来,力道不轻不重地揉着,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舒坦点没?”黑瞎子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贴在她耳边,呼吸拂过颈窝,痒得人发麻。
言云没好气地哼了声,刚想说“安分点”,就觉那手顺着腰线往上滑,指尖故意在敏感处打了个转。她猛地回头瞪过去,眼角还带着未褪的红,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身上暧昧的痕迹在锦被映衬下愈发显眼。
黑瞎子看着她这副模样,喉结动了动,哪还有半分惧意,反倒低笑起来:“瞪我干什么?昨儿夜里可不是这态度。”他俯下身,鼻尖蹭着她的耳廓,声音沉得像浸了蜜,“再说了,你这样……倒像是在勾我。”
言云被他说得脸发烫,伸手去推他,却被反扣住手腕按在枕头上。晨光落在黑瞎子眼里,那点戏谑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他低头在她泛红的眼角亲了亲,声音放软了些:“不闹你了,再睡会儿?我让小厨房炖了乌鸡汤,补补腰。”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让言云想起昨夜的荒唐,耳根更热了。她别过头,闷闷道:“再乱动,就把你扔出去。”
黑瞎子低低地笑,手却规矩了些,只是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烫得人心里发慌。殿外海棠花的香气飘进来,混着帐内的暖香,倒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缱绻。
这边嬿婉和进忠他们这对新婚燕尔的小两口,言云直接让他们二人歇了五日婚假。
第六日清晨,承乾宫的海棠花瓣落了一地。魏嬿婉端着新沏的雨前龙井进来时,发间的珠花比往日亮了几分,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连走路都带着轻快的劲儿。
进忠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刚出炉的枣泥糕,红色的蟒袍服换了身簇新的,嘴角的痣都像是沾了喜气。
言云正靠在软榻上翻话本,见两人进来,故意把书卷往膝头一磕:“哟,这才几日不见,咱们嬿婉倒像是被春雨泡过的桃花,越发水灵了。”
魏嬿婉手里的茶盏一晃,热水差点溅出来,慌忙低下头:“殿下又取笑奴婢...”话音未落,就被进忠悄悄拽了拽袖子。少年红着脸朝言云福了福身:“劳殿下挂心,往后奴才定当尽心伺候,绝不敢懈怠。”
“尽心伺候?”言云挑眉,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打了个转,“是尽心伺候本宫,还是尽心伺候我们嬿婉姑娘啊?”这话逗得廊下的春婵直笑,魏嬿婉的脸瞬间红透,娇羞的喊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