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白听到\"十一仓\"三字时,茶盏里的龙井晃出涟漪。昨夜新月饭店那幕宛如就在自己眼前出现,跟此刻她眼尾微挑的弧度如出一辙。
他刚要开口,却见那抹月白色影子已旋出门槛,高跟鞋敲在青石板上像催命符。
“你去十一仓干什么”吴二白疑惑道
“二爷还在跟我装蒜吗?昨天我要账你不可能不知道。”
柯言云面对他的试探,根本不搭茬。
\"柯言云!\"他第一次在小辈面前失了仪态,百米冲刺的那种追了上去。
竟比吴邪偷藏漫画时跑得还快。黑色长衫在风里鼓成帆,他看着前头三人钻进黑色越野车,后槽牙咬得发酸——这丫头葫芦里卖的药,怕是比解家的千年陈皮还苦。
吴邪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二叔跑的最快的一次。
车在泥泞山道颠簸时,柯言云指尖抵着车窗,望着掠过的枯树冷笑。
张启山啊张启山,当年在长沙城翻手为云,如今倒躲在这荒山野岭玩阴的。
她摸到口袋里的青铜钥匙,冰凉触感让唇角扬起弧度——新月饭店的账没算完,这十一仓的门,她今天还非得踹开不可。
“十一仓有什么东西需要你这么着急去看?”吴二白问道。
\"二爷明知故问呢?\"她转头时已换上无辜眼神,
\"我解家的货当年在十一仓莫名受潮,如今来讨个说法,不是天经地义?\"
吴二白盯着她指尖绕着的玉兰花簪,那簪子在阳光下发白,像极了当年解九爷咽气时,她插在孝帽上的那支。
越野车猛地刹住时,柯言云被颠得晃了晃,却在看见锈迹斑斑的铁门时眼底发亮。
十一仓比她想象中更破败,荒草没过膝盖,风里飘着陈年霉味。
她踩着碎石往前走,鞋底碾过一只死虫,汁水迸裂声让黑瞎子侧目——这丫头今儿穿的可是香奈儿高定,往常踩死只蚂蚁都要皱眉的。
柯言云忽悠吴二白说参观,实际上一直在观察周围。突然一眨眼的功夫,柯言云直接带着黑瞎子跟张起灵就往张启山棺材那跑。
\"参观?\"
吴二白盯着她在监控室门口打转的背影,突然伸手按住她肩膀。
柯言云挑眉回头,睫毛在阴影里投下蝶翼般的影子:\"不然呢?难不成二爷觉得我要挖张启山的坟?\"
话音未落,她忽然指着远处惊呼:\"看!那是不是尸蟞?\"
吴二白转身瞬间,衣摆扫到了监控台。
等他再回头,哪还有半个人影?屏幕上三个红点正沿着通风管道疯狂跳跃,直奔地下三层。
他抓起对讲机的手青筋暴起,却听见柯言云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溢出:\"二爷慢走啊,我们去看看张大佛爷的睡姿!\"
地下三层的凉气裹着腐味扑面而来时,柯言云已经摸到了青铜棺椁的纹路。
张起灵的指尖刚触到机关,她忽然按住他手背:\"让我来。\"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得她瞳孔发亮。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吴二白的怒吼从对讲机里炸响:\"柯言云!你敢动——\"
棺椁升起的吱呀声盖过了他的话。
柯言云看着张启山面容依旧的脸,忽然笑出眼泪。
手机闪光灯亮起时,她听见黑瞎子在身后低笑:\"拍遗照呢?\"她没搭腔,对着张启山一顿酷酷拍,不是照片就是视频,顺带着拍了不少威胁张日山的视频。
\"小官\"
她声音突然发颤,
\"掐死他。\"
张起灵指尖微动,却见她已摸出解剖刀,刀刃在棺椁上刮出刺耳声响。
黑瞎子接过镊子时挑眉:\"宝贝儿,这可比昨天新月饭店还要刺激多了。\"
两人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进行一场艺术创作,直到吴二白踹门的声响传来。
等吴二白这边发现他们不见,动用监控看见他们往张启山棺材跑,赶忙往那边走
他就说从来这里开始自己这右眼皮老跳呢。
吴邪还在一旁安慰他二叔,说“言言只是没见过张启山,只是好奇,二叔你不用着急。”
结果越说吴二白跑的越快,到最后吴邪直接跟不上了,在后面气喘吁吁的。
等吴二白赶到的时候,柯言云这边显然已经结束了。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吴二白阴暗的问。
\"解释?\"
柯言云把染血的手套塞进吴二白手里,睫毛上还沾着碎发,
\"我就是好奇,张大佛爷的心脏是不是长在右边。\"
吴邪喘着粗气赶到时,正看见她踮脚替吴二白整理衣领:\"您看,尸蟞都被我们解剖了,以后十一仓可安全了。\"
返程车上,柯言云望着后视镜里逐渐消失的仓库,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天珠。
吴二白闭眼假寐,却在她哼起小调时,听见一句含混的嘀咕:\"狗东西,重生?先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真是痴心妄想想屁吃。\"
他睁开眼,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忽然觉得后颈发凉——这丫头哪里是来参观的,分明是来索命的。
车窗外暮色四合,柯言云望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
在车上吴邪望着后排假寐的柯言云,忽然看见她指尖闪过的寒光,那是半截沾着腐肉的手术刀。
后视镜里,吴二白正盯着她腰间鼓起的牛皮纸袋,里面隐约露出账本边角。
车子颠簸时,柯言云忽然睁眼,冲他晃了晃手机:\"二爷要不要看看?张启山账本里的解家欠款,可都是您亲笔签的字呢。\"
男人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解小姐想要什么?\"
她歪头枕着黑瞎子肩膀,唇角扬起狡黠笑意:\"不多,十一仓三成股份,外加......\"她指尖划过吴二白的手背,\"您们吴家欠张起灵的,该还了。\"
\"车窗外暮色四合,她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十一仓,想着帮小官讨债的日子,也还不错。
夜露凝窗时,众人回到西湖边的套房。水晶灯下,吴二白推来烫金文件夹,柯言云翘着腿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拨弄着刚从十一仓顺来的青铜铃铛。
她翻到股权转让页,扫过\"十一仓30%股权\"的黑体字,还有吴家的一些营口,其中还有吴山居
张起灵立在落地窗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抻得老长。
柯言云把钢笔塞进他掌心,指腹蹭过他虎口的茧
\"我们小官如今可是身价过亿的大股东了,以后待着无聊就去当总裁玩,省得总被某些人骗去下斗。\"
男人垂眸看了眼合同,笔尖落下时稳如刀刻,倒像是在刻墓门铭文。
黑瞎子斜倚在吧台调酒,金酒混着青柠汁的香气漫过来。
柯言云忽然起身,踩着细高跟绕着他转圈,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在灯光下晃成一道白影
\"老齐你说,明天吴邪知道自己要给咱们打工,会不会抱着他自己哭到西湖水位上涨?”
调酒器\"咔嗒\"一声合上,黑瞎子转身时恰好接住她倾倒的身形。
她埋在他颈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发间的玉兰簪蹭过他喉结:\"到时候咱们去他吴山居看看,看看他吴山居的账本——省得这小子又偷偷做假账。\"
男人的手掌按住她后腰,指腹隔着丝绸摩挲她的腰侧,
\"哭倒不至于,\"他咬住她耳垂轻笑,\"不过依着吴山居,怕是有点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