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柯言云刚走进帐篷里,就挥舞着双臂,心里大喊一声,爽!
我终于揍了解连环一顿,太开心了,让他假死,让他不作为,让他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死人,当死人还给吴邪当那么久好叔叔。
柯言云在帐篷里转了个圈,军靴踢得响笼当啷响,眼睛亮得像刚偷了腥的猫。
黑瞎子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痞笑的说
“祖宗,您这是打赢胜仗的舞蹈吗??”
“那倒没有,”
她忽然叉腰笑出小梨涡,指尖戳着黑瞎子胸口,
“但我把他想回解家的念头揍得稀碎,当年他假死害得小花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膝盖上的淤青好久都没消!”
黑瞎子忽然弯腰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跳得欢快的睫毛,
“所以我们柯大小姐这是公报私仇?”
话音未落,后颈猛地挨了记粉拳,带着股甜津津的桂花味——她今天偷偷抹了解雨臣送的护手霜。
“我这叫替天行道!”
她甩着发麻的手腕往睡袋里钻,忽然踢到床尾的铁皮箱,
“对了,明早进西王母宫前,把你那堆荧光弹全塞我包里,解连环不是爱装吴三省吗?就让他在暗门里摸黑踩机关呗。”
黑瞎子笑着摇头,摸出块巧克力掰成两半,月光从帐篷缝隙漏进来,在她气得鼓囊囊的腮帮上镀了层银边。
远处传来解雨臣压低的咳嗽,他忽然凑近她耳边,声音像浸了蜜的刀片,“其实我更想看你揍我的样子——比如现在这样。”
“滚!”
她抄起枕头砸过去,却被他长臂一捞搂进怀里,巧克力的甜混着硝烟味漫上来。
帐篷外风沙呼啸,她听见自己心跳得像战鼓,忽然伸手捏住他的后颈,“等从西王母宫出来...我允许你请我吃顿好的。”
“成啊,”黑瞎子咬开巧克力包装纸,火星在黑暗里明灭,“不过先说好——”
他忽然低头,在她唇角落下个带着别样的吻,“这顿我要加双份肉的青椒炒肉丝。”
柯言云转头瞪他,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正想开口,外头又传来脚步声。
解雨臣掀帘的动作格外轻,身后跟着的张起灵带起一片冷冽的风。
解雨臣目光先落在柯言云泛红的指节上,眉心微蹙:“阿姐,手疼不疼?别跟那疯子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张起灵则安静地替他们把帐篷帘角系紧,挡住外头呼啸的风雪。
柯言云看着解雨臣眼里的担忧,忽然泄了气似的坐在折叠椅上,伸手戳了戳自己发疼的掌心
“疼倒是疼,但揍他那瞬间是真解气。你说他好好一个解家人,偏要把自己活成影子……”
话音未落,黑瞎子忽然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揉着她泛红的关节,帐篷里的汽灯晃了晃,把他眼底的笑意染得温柔:“想报仇啊,下次带把伞——用伞骨敲人更疼。”
解雨臣无奈摇头,从背包里摸出暖手宝塞进柯言云怀里,张起灵则递来一壶温热的姜茶。
帐篷外风雪依旧,里头却因几人的呼吸渐渐暖起来。
另一边吴邪在处理完两位三叔的事情之后,把陈文锦也安排好,就独自一人回到了帐篷里。
刚才在吴三省解连环面前,一副处事不惊,冷静的样子,此时回到帐篷里,扑到睡袋上就哭了出来
吴邪掀开帐篷,直到帆布帘子彻底落下,隔绝了外头那两道身影的气息,他才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似的,膝盖一软栽进睡袋里。
刚才在吴三省和解连环面前绷着的那口气突然散了,喉咙里像塞着团浸水的棉花,眼眶酸胀得厉害,眼泪砸在睡袋上时,他才惊觉自己原来早就想这么哭了。
他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抖着,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声音漏出去。
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顺着下颌线滚进衣领,咸涩的味道混着脖颈间的冷汗,让他忍不住发颤。
直到袖子被眼泪浸得透湿,他才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却冷不丁被袖口蹭到鼻尖的怪味激得一哆嗦:“呕——呸!什么鬼味道……”
王胖子站在帐篷外面,担心着吴邪,生怕他太伤心,走了进去。
帐篷外传来王胖子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胖子叼着根快燃尽的烟,透过结霜的帐篷布看见那团缩成一团的影子,喉结动了动,伸手把烟按灭在地里。
拉链拉开的瞬间,吴邪正手忙脚乱地用袖口擦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通红,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天真?”胖子的声音突然卡壳。他本以为会看见抱头痛哭的吴邪,却没想到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那眼神里有隐忍的痛,还有某种让人心惊的清醒。
吴邪吸了吸鼻子,手指胡乱抹过脸颊,忽然指着地上的外套笑出声:“胖子你闻闻,这味儿能把粽子都熏跑。”
胖子弯腰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瓶身上凝着水珠,在昏暗的帐篷里泛着冷光。
他盯着吴邪仰头喝水时剧烈滚动的喉结,喉间突然发紧:“天真,你别……”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没事,小花才是最该恨他们的。”
吴邪把空瓶子捏得咔咔响,指节因用力泛白,
“我三叔和连环树……他们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人,却让小花作为整个解家的靶子。”
他忽然笑起来,那笑声比哭还难听,“胖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可笑?明明是受害者,现在却要想着怎么替加害者擦屁股。”
帐篷里静得能听见远处风掠过树叶的尖啸。胖子蹲下来,伸手拍了拍吴邪的后颈,像安抚一头受伤的小狗狗。
“天真,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解雨臣,我还真的做不到不恨你…”
吴邪看着胖子,他忽然想起柯言云揍解连环时那股狠劲,想起刚才路过时看到解雨臣给柯言云揉手腕时的温柔,喉间涌起苦涩的潮意。
“我能体会到,所以我想好了,等这事完了……我得把三叔他们送回奶奶那儿,跟着奶奶念佛。”他低声说,“就当……给言言和小花赔罪吧。”
胖子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摸出块压缩饼干扔过去。
吴邪接住时,发现饼干包装上有牙印——显然是胖子的杰作。
他忽然笑了,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释然,咬下饼干时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