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暴风雪的缘故,陈皮找来的向导说要玩几天才可以出发,这期间先在民宿中休息几天,柯言云知道后,忍不住跟吴邪吐槽。
柯言云斜倚在民宿的木栏杆上,望着被暴风雪撕扯得白茫茫的山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巾边缘。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开口:“吴邪,你三叔是不是诚心故意的啊,这雪山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在这大雪天的来。”
吴邪抱着杯热茶在她身旁站定,氤氲热气模糊了眼睛:“谁知道呢,他做事向来神神叨叨。”
他望着远处被雪压弯的松树,想起柯言云之前说的“迷雾与刀”,心底泛起一丝不安。
“不过听向导说,这场雪至少得下三天。”
“三天?”柯言云皱着眉转头,发梢扫过吴邪手背,“老齐的急性子怕是要憋出病来。”
她想起昨夜黑瞎子说要陪她进青铜门时的模样,眼底不自觉染上温柔,又很快被无奈取代,“昨天还说要提前探路,现在倒好,只能在这儿数房梁。”
吴邪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狡黠:“言言姐,我倒觉得这三天也不算浪费。”
他瞥见柯言云疑惑的眼神,压低声音道,“你和黑爷的‘抓狼往事’,是不是该给我好好讲讲?”
“去你的!”柯言云抄起栏杆上的积雪就往他衣领塞,惊得吴邪跳脚躲避。
两人笑闹的声响惊动了二楼的胖子,探出半个身子扯着嗓子喊:“你们这是什么悄悄话呢?给胖爷也留点瓜子唠嗑啊!”
在民宿待着这三天里,虽然无聊,但柯言云也尝到了老板娘做的这当地的美食。
什么锅包肉啊小鸡炖蘑菇什么的,别说东北就是东北,菜是真的好吃。
民宿的木窗结着冰花,柯言云捧着粗瓷碗,盯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锅包肉直咽口水。
醋香混着焦糖味钻进鼻尖,她夹起一块金黄酥脆的肉片,刚咬开便听见“咔滋”声,酸甜酱汁在舌尖炸开,烫得她直吸气,又舍不得放下。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黑瞎子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给她碗里添了块炖得酥烂的小鸡腿,用手关节退了一下墨镜,镜片上映着她鼓腮帮子的模样
“老板娘这手艺,怕是能把哑巴的舌头拴在这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起灵面前的空碗已堆了三只,此刻正握着第四只碗,专注地往嘴里扒拉米饭,红烧肉的油汁染得他指尖发亮。
吴邪瞪大眼:“小哥,你这是要把老板娘的米缸吃空?”
胖子更是夸张地拍着大腿:“乖乖,敢情你平时不吃饭是给妹子省粮食呢!”
柯言云笑得差点呛到,忙用纸巾掩住嘴。
老板娘端着新出锅的酸菜白肉锅走来,见状笑出满脸褶子:“姑娘爱吃就多吃点,山里冷,垫饱了才抗冻!”
说着又往黑瞎子碗里添了勺热汤,“这位先生眼神忒热乎,可着劲瞅你呢。”
满桌人哄笑起来,柯言云只觉脸颊发烫,偷偷踢了踢桌下黑瞎子的脚。
他却忽然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酱汁,指腹擦过她唇畔时轻轻摩挲,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家言言吃什么都好看。”
民宿的木窗结着冰花,柯言云捧着热茶站在窗边,望着阿宁队伍离去的方向。
越野车扬起的雪雾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车轮碾过积雪的吱呀声渐渐消失在山坳里。
她注意到车队中那辆改装过的军用卡车,车厢蒙布下隐约露出尖锐的金属轮廓。
那绝不是普通探险队该有的装备。
“看什么呢?”黑瞎子不知何时凑过来,墨镜抵在她发顶,“这么关心阿宁,小心某人。”
他故意拉长尾音,朝正在整理登山包的吴邪努了努嘴。
柯言云白他一眼,将茶盏重重搁在木桌上:“他们的车挂着境外牌照,而且......”她压低声音,“后备箱的东西不简单。”
话音未落,陈皮阿四的烟袋锅突然敲在门框上。
老人裹着厚重的皮袄立在阴影里,浑浊的眼睛盯着车队消失的方向:“裘德考的人。”
他冷哼一声,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当真是阴魂不散…”
王胖子扛着一箱压缩饼干从门口经过,闻言停下脚步:“我说怎么看着眼熟!那带头的洋妞,不就是在西沙自己跑的那个?”
他挠着后脑勺,“不过他们往境外跑,难不成这入口在国界那头?”
吴邪直起腰,脸色凝重:“三叔的笔记里提过,长白山的龙脉走势......”
他突然顿住,目光与柯言云对视。话还没说完便终止了。
雪停后的清晨,阳光刺破云层时,向导的牛皮靴已经踩碎了檐下冰棱。
柯言云将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背包,抬头看见黑瞎子正倚在门框上,将两把尼泊尔军刀依次插进战术腰带,墨镜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怕吗?”他忽然伸手替她紧了紧防风帽,指尖掠过她耳坠时轻轻勾了勾。
她仰头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山巅,青铜门所在的方向隐在云雾里,像块淬了冰的铁:“有你在,怕什么?”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胖子的哀嚎:“天真!你是不是把我的牛肉干全塞小哥包里了?!”
吴邪抱着登山杖快步走过,嘴角还沾着吃饭时的锅包肉碎屑:“胖子,小哥身手好,多给他装点怎么了?”
张起灵沉默地从他身边掠过,背包侧袋露出半截牛肉干包装纸,在风里轻轻晃着。
陈皮阿四由手下搀扶着走来,裹在狐皮大衣里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仍不忘调侃:“小情侣腻歪够了?再不走,雪猴子该来抢新娘了。”
柯言云耳尖发烫,却反驳道“四阿公还是别拿我开玩笑啦。”
一行人踩着齐膝深的雪往山巅进发时,柯言云忽然想起来之前解雨臣塞给她的护身符——一枚用红绳系着的松子。
她隔着衣服摸了摸心口,听见黑瞎子在前方哼起小调,调子竟是那天堆雪人时她随口哼的。
风卷起细雪掠过眉梢,远处的云雾忽然裂开道缝隙,露出半座覆雪的峰峦。
柯言云看着走在最前方的张起灵,他的背影像株扎根雪山的雪松,而她和黑瞎子的影子,正紧紧叠在他身后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