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蔫蔫地凑到胖子身边,声音带着点飘忽:“胖子,我最近总听见奇怪的声音,若有似无的喊叫声,特别凄惨。”
胖子正揉着摔疼的腰,以为吴邪在逗他,嗤笑一声:“天真,你想吓我也找个靠谱的说法啊!讲故事得有头有尾,这风吹得‘呜呜’响,听着也凄厉,你说的该不会是风声吧?胖爷我可是摸金小王子,还能怕鬼?”
吴邪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觉得俩人之间的默契没了,叹了口气抓抓头发。
潘子催着他们轮流守夜,吴邪没半点睡意,让潘子先去睡,自己则拉着胖子继续絮叨:“不是风声,我还能影影绰绰看到东西,奇形怪状的,就是看不清楚。
胖子,我真觉得自己出问题了,要么就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看我眼下的黑青,像开玩笑吗?我不是不想睡,是压根不敢睡啊!”
胖子见他说得认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有点发烫。他收敛了笑意,沉声道:“你确实有点发烧,估计是累着了,胡话都越说越真。天真,咱们这行是碰着过怪事,但哪来的鬼?都是你自己吓自己。你去的地方我都去过,我怎么没事儿?放宽心,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奔命呢。”
吴邪垂着头,没看见胖子眼底闪过的担忧,只觉得烦躁,胡乱揉了揉头发,蔫巴巴地躺进临时搭的窝棚里。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在心里默念。
不是大问题,习惯就好,等这事儿了了,找二叔、三叔问问,他们肯定有办法。可闭着眼,耳边的喊叫声似乎更清晰了,他攥紧了衣角,一夜无眠。
吴邪又一次从惊吓中惊醒,浑身像被水洗过一样,大口喘着粗气。旁边守夜的潘子被惊动,连浅眠的阿宁也睁开了眼。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着阿宁露出一个抱歉的笑,索性不再睡,坐到火堆旁盯着火苗发呆——不是说鬼怕火吗?可这火怎么压不住耳边的嘶吼声?
他忽然想起格尔木那绿色的鬼火,想起被惊雷劈开的营地,又猛地攥紧了手——不对,他的状况不是到格尔木才有的,难道是从看了那盘录像带开始的?
吴邪的思绪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一声不吭,连潘子小声喊他都没听见,直到潘子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
“怎么了,潘子?”
“小三爷,咱们得赶在雨季找到西王母宫,这是三爷交代的,错过雨季,不仅找不到入口,可能连出去都难。”潘子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们本来是来接张小哥的,半路才知道你也来了,临时改了路线——三爷让我和胖子保护你,跟着小哥走。现在咱们已经耽误一天一夜了,三爷的队伍说不定都进雨林了,明天必须赶紧找路跟他汇合。”
吴邪叹了口气,没说话。他也想找,可小哥会不会找他们都不一定,只盼着小哥能有点“契约精神”。
不然凭他们几个人,想追上三叔的步伐,太难了——尤其是他现在这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他在心里暗骂三叔老狐狸:什么“半路才知道”,他才不信三叔不了解他的脾气,分明是故意引他来的。那盘所谓“小哥寄的录像带”,估计也是三叔的局,就是为了让他重视,好跟着入局。
可那是他三叔,他不可能不管。而且他总觉得,自己的状况或许只有三叔能解释清楚。
“潘子,明天只能凭感觉走了。”吴邪望着跳动的火苗,“咱们连张地图都没有,营地里的人跑散了,定主卓玛死活都不知道。她当年也只是在魔鬼城附近和陈文锦分开,这么多年过去,就算风沙侵蚀,也不至于找不到吧?”
他只能赌一把自己的“第六感”——都到这份上了,总不能坐以待毙,他还不想死。
何况他们有四个人,阿宁和潘子野外经验丰富,胖子是老瓢把子,他脑子也不算笨,总能想出办法,不能太颓丧。
天刚蒙蒙亮,阿宁就起身收拾装备,胖子也被叫醒。几人简单啃了两口压缩饼干,干得像咽刀子,最后半瓶水分下来,每人只够喝一个瓶盖的量。
可不吃东西又没力气赶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吴邪嚼着饼干,望着雾蒙蒙的雨林深处,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找到路,也不知道小哥现在在哪儿,更不知道这场被三叔算计的“冒险”,到底要走向何方。
“轰隆隆——”雷声滚过,豆大的雨点瞬间砸下来,雨林里顿时一片滂沱。
吴邪和胖子缩在临时搭的雨棚下,刚想喘口气,就被腿上的瘙痒疼得龇牙咧嘴——草蜱子像认准了他俩似的,密密麻麻爬了一身。
“哎哟我去!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多!”胖子的尖叫响破雨林,手忙脚乱地往下薅,疼得直跺脚。
吴邪也没好到哪儿去,一边扒拉衣服上的虫子,一边嘶嘶抽气,俩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雨声里都格外清晰。
远处的言云几人,正躺在帐篷里听这场“热闹”。黑瞎子笑着戳了戳言云的胳膊:“听见没?胖子这嗓子,不去唱山歌可惜了。”
言云也乐了:“谁让他俩招虫子呢。按这进度,今晚他们肯定得在附近扎营,咱们明天再换地方,接着看热闹。”
解雨臣靠在枕头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淡淡开口:“草蜱子只是小麻烦,等他们遇到痋人,才有的哭。”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盖在言云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免得她着凉。
帐篷角落,三七正蜷在软垫上打盹。它才不管吴邪几人睡得好不好,反正自己和几个“饲养员”睡得安稳就行。
知道言云他们睡觉轻,它还偷偷燃了一节助眠香,淡香混着雨气飘进来,让人睡得更沉了。
夜雨下了半宿,吴邪几人的尖叫渐渐停了——大概是虫子终于清理得差不多了。言云翻了个身,靠在黑瞎子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嘴角弯起:“明天又有好戏看了。”
黑瞎子打了个哈欠,含糊道:“管他们呢,咱们睡咱们的……”
雨林的雨还在下,一边是吴邪几人在雨棚里瑟瑟发抖,一边是言云他们在帐篷里安然入眠,两厢对比,倒像是一出荒诞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