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淌过解家老宅的青砖黛瓦,透过老槐树浓密的枝叶,在地上织就斑驳的光影。
言云蜷在藤木椅里,三七团在她腿上,发出轻软的呼噜声,像揣了个小暖炉。她指尖慢悠悠顺着猫毛蹭,目光落在不远处缀着青果的石榴树上,连眉梢都染着几分闲适。
解雨臣坐在旁边的石桌旁,几份文件摊开在桌面,他握着钢笔,笔尖划过纸张时发出“沙沙”轻响,签字的动作利落干脆,自带一股世家公子的规整劲儿。
院子里静得很,只有这写字声、猫呼噜,还有风拂过树叶的微响,衬得时光都慢了半拍。
没一会儿,管家轻手轻脚走进来,躬身站在一旁,声音放得极低:“先生,言小姐,秀秀小姐和吴三爷到了,正在门口等着。”
言云的指尖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怀里眯着眼的三七,唇角勾出点调侃的笑:“哦?老齐他们刚走没多久,这二位就找上门了,倒是急得很。”
她心里门儿清,吴三省和霍秀秀这时候来,十有八九是为西王母宫的事催进度。
解雨臣放下钢笔,揉了揉眉心——连日的琐事让他眉宇间攒了点倦意。他抬眼对管家说:“请他们进来吧,把客厅的雨前龙井泡上。”
等管家退下,他转向言云,无奈地笑了笑:“这是生怕我落了队,恨不得我现在就跟上队伍才放心。”
言云拿起桌上的桃花糕,推到他面前,瓷盘与石桌碰撞发出轻响:“别想这些烦心事,先吃块甜的垫垫。咱们下午才去兰措,正好跟他们聊聊,也能探探他们的口风。”
解雨臣捏起一块桃花糕,咬了小口,清甜的香气在舌尖散开,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些。
他点头:“也是。吴三爷心思深,说话绕着弯子;秀秀这丫头倒是直爽,就是容易被人带偏。一会儿你别多话,我来应付,别把咱们的计划露了。”
“放心,我有分寸。”言云笑着抱起三七,指尖挠了挠它的下巴,惹得小家伙舒服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话音刚落,院子门口就传来脚步声。霍秀秀最先冲进来,穿一身粉白连衣裙,高马尾甩得利落,老远就喊:“小花哥哥!我们来啦!”
她身后跟着吴三省,灰中山装穿得板正,手里攥着个紫砂壶,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可那双眼却透着几分锐利,像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
二人一进院子,就瞥见了言云——她梳着侧边丸子头,一绺发丝垂在颊边,淡绿色旗袍衬得她肤色莹白,怀里还抱着只雪白的布偶猫,模样陌生又惹眼。
霍秀秀愣了下,率先开口:“小花哥哥,这位是?”
吴三省也顿了顿,面上依旧平静,眼神却多了丝算计的光。三七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蓝眼睛,直勾勾盯着吴三省,尾巴尖轻轻晃着,带着点警惕。
解雨臣抬了抬眼,语气自然:“我妹妹,比我小一岁。”
言云微微颔首,声音清清淡淡:“你们好,苏完尼。”——别说是没给名字,满语名字也是名字,总比顺着吴三省的话头露破绽强。
霍秀秀没多想,笑着凑过来:“苏姐姐好!我叫霍秀秀,你叫我秀秀就行!”
吴三省却深深看了言云一眼,语气带着点假装的疑惑:“原来是小花的妹妹,怎么从没听小花提起过?”
言云抬眼,语气没什么温度:“解家的家事,我哥哥为何要跟吴家的人细说?”
这话一出,吴三省明显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解雨臣适时打圆场,实则偏着言云:“抱歉三爷,我这妹妹性子直,说话没什么分寸,您别往心里去。”
吴三省顺着台阶下,干笑两声:“没事没事,苏小姐直爽,倒是少见。”
接下来的谈话,吴三省绕来绕去,总往九门二代的事上引,明里暗里想诱导解雨臣去查。
言云抱着三七坐在一旁,指尖漫不经心地撸猫,眼底却藏着冷笑——她看得明白,这是吴三省(解连环)设的坑。
解雨臣也清楚,可为了不偏离主线剧情,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话头应。
好不容易把两人送走,解雨臣瞬间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连嘴角的笑都垮了。
言云看出他不对劲,把三七放在地上,走到他面前蹲下,与他平视。
“言言,我没事。”解雨臣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苦涩。
言云伸手,指尖轻轻蹭过他眼下的青影,声音放得柔:“不想笑就别笑了,小花。”
解雨臣垂了垂眼,声音低了些:“我还是想不通,我、爷爷,还有整个解家,在他眼里,真的不如那个所谓的计划重要吗?”
这话一出口,言云就懂了——解雨臣已经认出,刚才来的根本不是吴三省,是解连环。
她双手捧起他的脸,逼着他看向自己,眼神认真又坚定:“解雨臣,在我心里,你比任何都珍贵。
不管刚才那个人是谁,都不重要了——解连环已经死了,咱们得向前看,为了一个死人钻牛角尖,不值当。”
解雨臣看着她眼里自己的倒影,心里的郁气慢慢散了。他其实都懂,就是一时没绕过来。
沉默半晌,他突然勾了勾唇角,故意逗她:“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那黑瞎子呢?”
言云的脸“唰”地红了,立马放下手捂住脸,声音都带了点慌:“啊呀!怎么突然说这个!”
解雨臣被她这模样逗笑,笑声清朗:“快说!是我这个哥哥重要,还是黑瞎子重要?”
言云干脆捂住耳朵,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一旁的三七见没人理它,立马跳上石桌,尾巴翘得老高,一脸得意:“你们别争啦!姐姐心里最疼的肯定是我!昨天还专门给我挑鱼刺呢,黑瞎子都没这待遇!”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从之前的沉闷转为轻快。解雨臣看着言云捂着脸、耳尖通红的模样,笑得更欢了,连之前被解连环勾起的郁气都散了大半:“还害羞了?我就是问问,你慌什么?”
“谁慌了!”言云放下手,瞪了他一眼,却因为脸红,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多了几分娇憨,
“你们俩根本没法比,一个是哥哥,一个是……是伴侣,怎么能放一起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