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费恩与老管家艰难地试图从废墟中扒拉出最后一点生机时,冰冷的打击骤然降临。
一队身着冰冷甲胄、胸前刻着教廷徽记的审判庭骑士,直接闯入了他临时租用的办事处。
没有询问,没有解释,为首的骑士队长面无表情地出示了一份盖着教廷火漆印的查封令。
“费恩·灰隼,经查,你名下所有产业资金来路不明,涉嫌勾结黑暗势力,现予以全部查封,配合调查!”
冰冷的语句如同审判。骑士们粗暴地推开试图阻拦的伙计,贴上封条。
费恩如遭雷击,脸色煞白:“不可能!我的资金都有账目可查!你们这是污蔑!”
骑士队长根本不屑与他争辩,目光转向一旁因震惊而站起身的老管家格瑞姆,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
“另外,格瑞姆,”队长的声音如同铁石摩擦,“据报,你长期与南境潜伏的‘魔王干部’秘密联络,为魔族提供情报。现以叛教及勾结魔族罪,将你逮捕!”
“什么?!”费恩猛地冲上前,却被两名骑士轻易地架住,“胡说八道!格瑞姆他一生忠诚!你们有什么证据!”
老管家身体晃了晃,脸上血色尽失,但他没有争辩,只是用那双苍老却平静的眼睛看着费恩,微微摇了摇头。
证据?在这鎏金城,教廷的话就是证据。
两名骑士上前,粗暴地将枯瘦的老管家铐上,拖拽着向外走去。
“格瑞姆!”费恩疯狂挣扎,目眦欲裂,却根本无法挣脱。
老管家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保重”,随即被推搡着消失在门外。
办事处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被封条交叉贴满的门窗,以及瘫倒在地,如同被抽去灵魂的费恩。
绝望之中,费恩想起了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连滚爬爬地冲出去,再次奔向莫里斯子爵的府邸。
他几乎是跪着哀求子爵,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子爵大人!求求您!救救格瑞姆!他是被冤枉的!只要您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商会…商会我可以全部给您!求求您…”
莫里斯子爵坐在华贵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修剪着雪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冷漠。
“费恩老弟,这话怎么说的?”他吐出一口烟圈,“教廷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我怎么能插手呢?勾结魔族…这可是重罪啊。”
他俯下身,声音压低,带着冰冷的恶意,“我早就提醒过你,做生意,要谨慎,要擦亮眼睛。你看,现在出事了不是?”
费恩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他明白了,这一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
他被无情地赶出了子爵府邸。
接下来的几天,如同噩梦。所有资产被冻结查封,银行催债,伙计离散。他甚至连最后几个伙计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在一个寒冷的傍晚,他将最后还留在身边的两个老伙计叫到跟前。
他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里面是他身上最后的一点现金和几件值钱的小物件,那是他最后藏起来,没被搜走的。
“对不住大家…跟我辛苦了这么久,最后却…”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将布袋塞进其中一个伙计手里,“拿去…分了吧。各自…找个活路。”
伙计们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和绝望的神情,眼眶红了,还想说什么。
费恩却坚决地摆了摆手,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走吧。”
他把自己最后一点财产都分掉了,一分未留。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他。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鎏金城璀璨而冰冷的灯火,那光芒曾经让他无比向往,此刻却无比刺眼。
他拿出纸笔,就着最后一点昏暗的光,写下寥寥数语。折好。
然后,他如同游魂般离开了这间即将被查封的办事处,走向城市边缘,走向他们刚来到鎏金城时,租下的那个简陋却曾充满希望的小屋。
那里,或许是他唯一还能自己决定结局的地方。
几乎是同时,泽亚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情报,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萦绕心头。莉莉安娜也抬起头,脸色凝重。
“费恩那边…好像彻底没动静了。不对劲。”
几人立刻动身,赶往费恩的办事处,却只看到被教廷封条交叉贴死的门窗。
破门而入后,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被翻找过的狼藉。
“泽亚!”米娅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纸。
泽亚接过。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字迹颤抖却决绝:
“我失败了,辜负了所有人。”
“格瑞姆,对不起。”
“泽亚先生,抱歉,我别无选择。”
泽亚的手指猛地收紧,将那张轻飘飘的纸捏得变形。
冰冷的怒意如同实质般在他眼中凝聚,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他没有说话,但紧握的拳头,指节已然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