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臭小子，你盯着我看什么？”
通天教主见状，忍不住恼怒道。
看到许林的表情，通天教主心中已然明白。
果然是这样——这位圣人即便没有落泪，内心也是激动不已。
不过许林自然不会点破师尊的难堪，立刻恭敬行礼道：“师尊说笑了，**只是前来瞻仰圣颜。”
“哼！”
听到许林言不由衷的话，通天教主冷哼一声。
但他显然无法感知许林界中的事，自然不知许林此行的真正目的，只当他是按照吩咐，在事情结束后前来拜见。
许林还未开口询问，通天教主便直接说道：“此次召你来碧游宫，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如你所见——我截教万仙重返金敖岛，你作为我亲传弟子，理应列席其中。”
“第二，是关于无当的事。”
话音刚落，前半句尚在许林意料之中，但后半句却令他脸色骤变。
“无当师姐？”
他立刻想到不久前那场大战中，被神秘人阻拦的赤脚大仙。
“师尊已经找到无当师姐了吗？”
“这么说……先前赤脚大仙没有参战，果真是无当师姐出手阻止？”
虽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通天教主证实，许林仍不禁心生震惊。
原因很简单。
据他所知，无当圣母的修为不过二尸准圣，是通天教主亲传弟子中最低的，而且她的根基也非先天神灵。
如今不过五百年光景，若真由她出手，实在难以想象她如何能拦住赤脚大仙。
毕竟赤脚大仙是紫霄宫真正的宾客，斩三尸的时间比南极仙翁还要更早，道行深厚。
所以此刻，他才会如此发问。
通天教主听后，微微点头：“正是她。”
说到此处，通天教主神色中带着一丝欣慰，也有一丝疑惑。
事实上，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一直未能寻到无当圣母的踪迹，只能隐约感知她并未陨落。
直到这次无当圣母拦下赤脚大仙，并与他取得联系之后，他才终于确认了此事。
“战后无当已传音于我。”
“她说她得了机缘，已斩三尸——但眼下还不是现身的时候。”
通天教主如此说道。
许林闻言，眉头更加紧锁。
无当圣母真的斩了三尸？
这本是好事，但那句“还不是现身的时候”，又是什么意思？
如今截教已然重振，即便无当圣母重新现身，也无人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她如今已至三尸准圣之境。
可偏偏她却说时机未到。
“无当师姐，也对礼崩乐坏之事有所谋划……难道她手中也有底牌？”
许林自然明白其中关键。
无当圣母明明已经突破三尸，却不肯现身，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手中握着某样极为重要的东西。
一旦现世，那东西必然会暴露。
而考虑到截教门人的作风，许林不难推测——无当圣母，恐怕也在邦周一事上有自己的布局。
这本就合情合理。
因为在许林出现之前，无当圣母是截教唯一活着的二代**。
在这漫长岁月里，她在暗中准备，以应对阐教，实属正常。
“她的底细，我并不清楚。”
通天教主接着说：“但她让我转告你。”
“百年之后，人间齐国。”
不用多说。
这显然是一个约定见面的时间。
无当圣母答应在百年后的人间齐国与许林相见。
“齐国……”
许林神色微微一变。
心中忽然想起一个人。
“我明白了。”
他轻轻点头。
“好小子……你又猜到什么了？”
通天教主和许林已经很熟了。
一眼就看出他神情有异。
“没什么大推测，只是对无当师姐的身份……有些想法。”
许林笑了笑。
“算了，你们师姐弟的事，为师就不多问了。”
通天教主听了，摇头不再追问。
经过老聃和孔丘两次算计之后，
他对许林已彻底放任不管。
许林听了，嘿嘿一笑。
见通天教主交代完毕，
他自然没忘记这次来碧游宫的主要目的。
于是直接开口：“老师——今天来，是想请教您……”
他把关于天地三千道与先天灵根之间的关系，以及自己的疑问一一提出。
通天教主听后神色越发复杂。
等许林说完，他才笑着看他一眼：“天地之道……你小子还没到那个境界。”
“这应该是望舒道友告诉你的吧？”
他一句话点明了许林消息的来源。
“没错。”
许林点头承认。
然而，事情却出人意料。
此刻，通天教主竟然有些犹豫：“那位望舒道友……”
作为圣人，这种犹豫很少见。
但许林心里明白，通天教主想问什么。
望舒原本是早已死去的上古妖神。
如今却再次出现在三界中。
通天教主想问的，再清楚不过。
“老师是想问龟灵师姐的事吗？”
许林直接问道。
“……嗯。”
通天教主微微点头。
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哀伤。
龟灵圣母，是他最疼爱的**之一。
当年封神之战中，她是唯一真灵消散、彻底陨落的门人。
因此，即便太曦、玄螭等徒孙来历成谜，他也未曾深究。
但对于望舒——这个真灵湮灭却又重生的妖神，
他不得不打破与许林之间的默契，开口询问。
“望舒仙子能重返三界，实属机缘。”
至于龟灵师姐，许林心中早有打算。
“至于龟灵师姐——我在此立誓，将来一定把她救回来！”
这是许林对通天教主的承诺。
望舒之所以能重聚真灵，全靠机缘——主要因为月桂神树的存在，再加上与灵根之主之间微妙的联系，才成就了这一奇迹。
许林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次创造这样的奇迹。
之前东皇太一的残念只是一线希望，但最终未能成功。
而龟灵圣母的情况则不同。
若要让她真灵重生，目前许林尚无能力做到。
但如果放眼未来，他确信自己有十足把握。
即使前方充满困难，等到许林界蜕变为大千世界之时……
他已掌握足以抗衡天地法则的力量，自然能够改变天命，强行让龟灵圣母复活。
“……好！”
早已知晓这位**身负极大机缘的通天教主，闻言露出欣慰神色。
稍作镇定后，他才回应许林先前的问题。
“望舒道友所说的天地三千道之说，对准圣境界来说并无错误……”
许林一听便明白其中深意。
既然对准圣没有错，那对圣人又如何？
“但对圣人而言，这话……就错了。”
通天教主微笑着反问：“徒儿觉得，天地万道可分高下吗？”
许林闻言一愣，随即皱眉思索。
天地法则难道不分明高低吗？在他看来，万物本就有等级之分，其衍生之道自然也有层次。
未等他细想，通天教主已经说出这方天地最核心的修行秘密：
“世间三千道法，其实远远不止。”
“准圣斩三尸，也只能悟得其一。”
“但这三千道法，皆是微不足道的小道。”
小道？许林眼神微动：“师尊的意思是，天地法则不仅分高下，还分大小？”
“正是！”通天教主拍手称妙，“飞鸟有路，草木有径，虫鱼有法——但都只是小道。统御万类的，才是‘生灵大道’。”
“你提到的月神望舒，领悟了太阴之道。”
“这条路虽不错，但仍属小道——只有再参透太阳之道，才能修成‘阴阳大道’。”
“比如你说的先天灵根。”
“癸水、离火、庚金、乙木、戊土——这些也都是小道。”
“唯有五行循环运转，才能成就‘五行大道’。”
“天地间的其他法则也是如此。”
“每条大道之下，都有无数分支小道。”
“由简入繁，由浅入深，这才是求道的真正意义。”
通天教主这番话清晰明了。
将天地法则的本质清楚地展现在许林眼前。
就像一棵大树。
树顶代表天地大道。
而大道之下，延伸出无数枝干般的“小道”。
如果沿着这些小道走到尽头，再参悟其他小道，
融会贯通，便可领悟天地大道！
许林越听越明白。
“请问老师，天地间共有多少大道？”
他轻声问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通天教主如此说道。
也就是说——三界之中，虽然天地法则无数，但最终归于五十条大道。
其中有一条自盘古开天便已消失。
所以如今的天地，实际上只有四十九条大道。
许林心中顿时生出一个重大推测。
“请问老师——所谓的混元圣人，莫非就是……”
这一问虽有僭越之意。
通天教主却并不在意，朗声笑道：“正是如此！”
“证得混元，掌控一条天地大道，便是混元圣人。”
“天地大道与天道合一，原本就是一体。”
“圣人的真灵寄托于天道之中，因此才能不朽不灭。”
毫无疑问，通天教主此刻在许林面前所透露的，是三界中真正的隐秘。
众生只知道圣人真灵寄存于天道，知道他们无敌、不死、不灭。
但若问起缘由，几乎无人知晓。
而许林此刻终于知道了答案。
圣人，掌控一条天地大道。
而每一条天地大道，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是天道的一部分。
正因为如此，圣人才能将真灵寄存在天道之中。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拥有远超圣人之下存在的强大力量。
同时，许林也解开了之前的疑惑。
当他感受到南极仙翁等三尸准圣的威压时，总觉得他们像是极度弱化的圣人。
现在看来，原因就在于此。
“三尸准圣们，只是领悟了一条天地之道，不过是小道罢了。”
“即便如此，他们确实已经触及了‘天地之道’。”
“所以他们的气息才会和圣人相似，只是弱了很多。”
许林明白了这一点。
同时，他也更加清楚，圣人与圣人之下到底有多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