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却展露温润笑意,朝何进彬彬有礼地颔首致意。
无视何进铁青的面色,刘凤转身与清流官员们谈笑风生。何进瞪着他那副倨傲模样,咬得后槽牙咯吱作响却无可奈何——骠骑大将军仅次大将军之位,冠军侯爵更压他的慎侯一头。论朝班站位,刘凤完全有资格立于最前序列。
\"百官入殿!\"黄门侍者尖细的嗓音划破晨光。
文武百官迅速列队,鱼贯踏入崇德殿。
不多时,呵欠连天的刘宏在宫娥宦侍簇拥下踱上玉阶,懒洋洋陷进龙椅。张让阴鸷的目光扫过殿下众臣,扯着嗓子喊:\"百官见礼!\"
\"臣等叩见陛下!\"满朝朱紫齐刷刷跪伏。
\"嗯...平身。\"龙椅上传来慵懒的抬手。
\"谢陛下!\"百官持笏起身,殿中响起整肃的玉佩叮当声。
文武百官列队站定后,张让那尖细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刘凤手持玉笏大步出列,朗声道:\"臣有本奏。\"
汉灵帝刘宏见是刘凤,脸上顿时堆满笑意:\"这不是骠骑大将军吗?爱卿这么快就凯旋还朝了,怎么不在府中多休沐几日?\"
刘凤神色肃穆,双手捧着玉笏郑重回禀:\"军国大事,不敢耽搁。臣奉命征讨黄巾逆贼,现已大功告成。特返洛阳复命,并将缴获的部分战利品献与陛下过目。\"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礼单双手奉上。
张让很有眼色地走下丹墀,接过礼单呈给皇帝。这些贡品都是从剿灭黄巾军所得的战利品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这些进献的珍宝还不到缴获总数的四分之一,但已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想必这位贪财的天子,定会龙颜大悦。
刘宏懒洋洋地斜倚在龙椅上,随手翻开礼单,顿时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揉了揉眼睑,再次细看——没看错!这份礼单上的财物总值,竟抵得上朝廷两年的岁入!
将礼单放在御案上时,刘宏脸上的喜色怎么也藏不住:\"骠骑大将军真不愧是我大汉的栋梁之材!每次都让朕眼前一亮。好,甚好,好极了!\"
要知道近来朝廷为平定叛乱,不仅国库消耗巨大,连他的私帑也贴补了不少。虽说皇甫嵩等将领也曾进献过战利品,但不过是九牛一毛,反不如刘凤购买黄巾俘虏时上缴的银钱多。
刘宏近来为银钱之事忧心忡忡,连三餐都食不知味。若国库空虚,又得动用他的私库来填补亏空。
这令一向吝啬的刘宏心痛不已,但为稳固江山,他不得不掏钱平定叛乱。
如今刘凤献上战利品,总算让国库充裕了些,不必再从私库支取银两。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刘宏龙颜大悦,爽快许诺道:“骠骑大将军平定百万黄巾之乱,立下赫赫战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准了。”
刘凤神色肃然,手持玉板恭敬答道:“回陛下,臣子为君分忧乃本分,臣不敢奢求赏赐。况且臣乃宗室子弟,保我大汉江山乃分内之事,岂敢邀功?”
刘宏闻言,满意地点头微笑,心中暗赞:“这才是臣子该有的态度,若换作旁人,只怕早趾高气扬了。”
他拿起御案上的奏折说道:“好!皇叔刘焉提议恢复州牧制,并推举你任幽州牧。朕便加封你为幽州牧。”
“臣叩谢陛下隆恩!”刘凤躬身拜谢。
外戚集团以何进为首的官员们闻言,当即想要出列反对。
然而未等他们开口,刘宏又含笑说道:“且慢谢恩,朕的封赏还未完。”
“先前朕有令,凡斩杀黄巾三大贼首者,可封万户侯。你已是冠军侯,食邑数万户,按理爵位已至巅峰。但此规仅限外姓,你乃宗室,不在此限。”
【御赐燕王诏】
殿中铜兽吐息凝滞间,刘宏挥袖掷出玉罄清响:\"爱卿战功足可裂土称王。今复尔祖燕王爵,赐蓟、昌平、广阳、军都、安次五县为封邑,四万五千户垂拱治之。\"鎏金诏书映着二十八万黎庶之名,广阳郡建制朱批勾销,燕国疆界自墨痕中新生。
阶下刘凤玄甲未卸,幽州牧印绶已缠上骠骑将军绶带。三列爵秩加身,大将军何进冠冕顿失七分颜色。刘宏负手瞰着这枚孤零零的棋子——既要他铭记皇恩浩荡,又亲手将外戚世家的刀斧悬于其项上。
\"燕王不谢恩?\" ** 含笑的诘问惊醒殿内熏香。那些清流御史的奏本想必已在途中,外戚 ** 谗言早该塞满了尚书台的箧笥。刘宏要的就是这般局面:让这柄锋利的剑既斩得了敌寇,又永远挣脱不出剑鞘的束缚。
刘凤指尖擦过诏书犀角轴,冰凉触感激得他暗笑。这份\"厚赐\"分明是淬毒的枷锁——叫他以藩王之尊去做新君的绊马索,以冠军侯威名为幼主铺就龙阶。崇德殿九重穹顶压下时,他忽然看清了刘宏龙袍下藏着的棋枰:二十八万百姓是饵,四万五千户封邑为笼。
那些外戚与世家官员必将更加忌惮我,连清流派官员也可能逐渐疏远。届时朝中恐无同盟,唯有追随天子。
但刘凤毫不忧虑。刘宏虽擅权术,却不知历史走向。按他计划,我或许会走上预定之路,然而四年后天下便将大乱。
中平六年(189年),刘宏将英年早逝,届时朝堂大乱,新皇被权臣掌控,谁还会在意我?待董卓乱政,反而会有许多人看重我的势力与声望来投。
想到此,刘凤撩袍跪地,郑重叩首高呼:\"臣刘凤谢陛下隆恩!臣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汉!\"
外戚与世家官员皆惊恐地望着高台上的刘宏,难以置信方才所闻。外戚首领大将军何进怒容满面,他本就对刘凤获幽州牧一职不满,如今竟恢复其祖上藩王荣耀。
这分明针对外戚集团。若让刘凤为首的皇室集团站稳脚跟,外戚将无立足之地,皇长子能否继位都成问题。想到这些,何进按捺不住,持玉板上前反对:\"陛下,万万不可!\"
御座上的刘宏转头盯着何进肥胖的面容,厌恶道:\"大将军对朕的封赏有异议?\"
何进迎着皇帝刘宏锐利的目光,手执玉笏进言道:\"微臣确有不同看法。刘凤年仅十七,如何担得起幽州牧重任?
那幽州十一郡九十县,关系着四十三万户、两百五十余万百姓的生计。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真能治理妥当吗?
再说他不过 ** 了小股黄巾军,立了些许战功,怎能就此恢复祖上藩王爵位?
陛下明鉴,我朝已多年未封王爵。他刘凤凭什么获此殊荣?\"
何进面容扭曲,眼中满是妒火,连基本礼数都不顾,直呼其名地数落着刘凤的功绩。
刘宏闻言大怒,重重拍在龙椅扶手上:\"朕认为封赏毫无不妥!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今有刘凤十七岁大破鲜卑乌桓联军,更率军平定百万黄巾之乱。难道这些赫赫战功还换不来一州之牧?
他十五岁创办锦绣山庄,收容流民,垦荒建坊,将小小山庄发展为数十万人的城池。这般文武兼备的栋梁之才,如何当不得州牧?
至于封王之事更是理所应当。高祖曾立誓'非刘不王,非功不侯'。刘凤本就是光武帝嫡脉,乃东海恭王刘强之后,恢复先祖王爵有何不可?\"
见何进仍欲争辩,刘宏怒拍御案:\"住口!此事朕意已决,退朝!\"
张让尖声唱喏:\"百官退朝——\"
满朝文武伏地跪拜:\"恭送陛下!\"
刘宏猛地站起,目光扫过殿内群臣,最终落在刘凤身上,脸上浮现出温和笑意:\"燕王随朕来。\"
话音未落,他已甩动冕服宽袖,拖着臃肿身躯,领着宫人向内宫行去。
\"臣遵旨。\"刘凤手持玉笏恭敬行礼,随即快步跟上天子仪仗。
崇德殿中,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外戚官员面色阴沉如墨,似有丧子之痛,旁人皆不敢近前搭话。清流官员则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皆欲回府详议对策。天子厚赐远超众人预料,若不及时商讨,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位新晋藩王。
清流原本欲借刘凤制衡外戚,如今却发现此人已渐脱掌控,局势发展大出所料。
北宫芳林园内,君臣二人对坐凉亭。刘宏斜倚御座,举杯畅饮,笑问:\"子度可满意朕的封赏?你这般年轻便恢复祖上王爵,也算光耀门楣了。\"
刘凤作惶恐状:\"臣资质浅薄,恐难当大任,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刘宏不以为意:\"过谦便是虚伪。谁人生来就会?你从前不曾领兵,不也成了当世名将?治理州郡,朕相信你同样能胜任,必能使幽州日益兴盛。\"
刘宏挥手示意张让等人退下,待旁人离开后,他放下酒杯,神色凝重地对燕王说道:\"子度,朕近日忧心忡忡。如今膝下仅有两子,将来必有一人继承大统。只是长子刘辩生性怯懦,难当治国重任。若由他继位,恐怕会损我大汉威仪。\"
\"更令朕忧虑的是,何进作为国舅执掌兵权。一旦朕百年之后,这四百年的江山社稷恐将落入外戚之手。子度可忍见我刘氏江山易主?\"
皇帝轻抚酒杯,继续道:\"昔日黄巾之乱席卷八州,朕不得已才委任何进兵权。如今他权倾朝野,朕不得不防。这正是朕执意封你为王,委以州牧之职的缘由。\"
\"其一,子度战功赫赫,足堪此任;其二,朕望你能制衡何进,保我刘氏江山不失。盼你将来尽心辅佐协儿,助其成为明君。\"
刘凤当即郑重承诺:\"臣必谨记陛下嘱托,尽心辅佐协殿下。\"虽然他心中对此有所保留,但表面仍做出一副忠心耿耿之态。他暗自思忖,方才只说\"帮助\",可未承诺要将刘协培养成明君。
刘协今后终将成为一位悲凉凄苦的 ** ,而他自己也渴望有朝一日能在洛阳皇城的崇德殿内,登上高台端坐于龙椅之上。他又怎会真心实意地辅佐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刘宏满意地颔首笑道:\"子度,有你这番保证,朕便心安了。你向来不曾让朕失望!\"
\"子度啊,你往后不仅要妥善治理幽州全境,更需勤加操练军马。你麾下虽号称天下第一的黄金火骑兵,你本人亦是当世顶尖名将,但兵力终究过于单薄。\"
\"须知何进身为当朝大将军,执掌着全国近三十万常备军。相较之下,你幽州边防军一万七千,加上黄金火骑兵四万,统共不过五万七千兵马。\"
\"回幽州后定要大肆扩军,严格操练士卒。唯有如此,才能令何进有所忌惮,使外戚集团不敢在朝堂上肆意妄为。\"
刘宏故作慷慨道:\"朕再加一道恩典——免除幽州未来五年的赋税。\"实则幽州岁入本就微薄,免与不免对坐拥四海的天子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听闻准予扩军又免赋税,刘凤心中暗喜:\"既有天子撑腰,便可光明正大招兵买马,网罗天下文武英才。届时朝中那些老家伙也无话可说,毕竟我乃奉旨练兵。\"
\"待刘宏驾崩,董卓乱政十八路诸侯讨伐时,我麾下雄师顷刻间便能平定黄河以北的幽、冀、并三州。\"
刘凤仍作忠臣状,恭敬抱拳道:\"臣定谨遵圣谕,回幽州后即刻募兵练兵,绝不辜负陛下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