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间,几道身影已出现在江边,身法诡异,与中原武功截然不同。
一个沙哑的声音远远传来:
“卓先生,敢问不平道人到了吗?”
话音未落,山谷中传来清朗回应:
“多谢乌兄挂念,贫道刚到。
倒是卓兄不仅剑法精妙,轻功更胜一筹,比你晚出发两个时辰,却早到片刻。”
说话间,一位手持拂尘、须发皆黑的道人,自数十丈高的山崖跃下,宛如仙人。
江滩上,一名青衫中年人拱手回礼,面容清秀:
“不平道兄客气了。
你与乌老大轮流背负重物,我空手赶路,岂敢称快?不知南慕容是否也已到达?”
曹命见那人说话时,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扫向他们的小船,连忙低头躲进舱内。
就在这一瞬间,他用洞察技能认出了这些人身份,不由得眉头紧皱。
他本要前往天山灵鹫宫,没想到半路竟撞上了这群被天山童姥种下生死符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高手。
真是巧得离奇!
若这些人早来片刻,张叁丰尚未离开,他还能借助张真人之势震慑众人。
可惜迟了半个时辰,只能靠自己与小白动手,救下天山童姥。
“水上的那对渔家夫妻,把船驶过来,贫道愿用一锭黄金买下你们的渔船!”
刚落地的不平道人扬声喊道。
曹命还未回应,便见前方出现两名女子。
其中一人挥手,长杆甩出,一道银丝飞出,缠住他们的船,轻轻一拉,连人带船如箭般被拉过去。
剑神卓不凡在一旁拱手道:“多谢黎岛主相助,我等并无一苇渡江之能,只好借渔船过江。
不必为难这对夫妻,给他们一锭金子,买下这船就是。”
曹命见东方白悄悄靠近,装作瑟瑟发抖的样子,脸上抹上泥灰,看起来与普通渔家女子无异。
小样!
小白还真会演,要比演技,谁怕谁?
曹命心中暗笑,一手搂住东方白腰间,昂首挺胸站出来,手中还握着张叁丰赠的木剑。
只是颤抖的双腿,暴露了他的紧张。
此时他收敛全身真气,丝毫不显武功痕迹,东方白更是将气息完全隐藏,不露一丝破绽。
两人这般伪装,除非是大宗师亲至,否则难以察觉破绽。
渔船靠岸,曹命抱着小白小心翼翼地跳下船。
对面的剑神卓不凡扬手,一锭金子落入曹命手中。
“你们小两口别怕,我们不是强盗。
这金子够你们买条大船,也算替不平道兄积点福。”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一阵笑声,二十多个气质非凡的高手现身,衣着与中原人截然不同。
曹命看到一个高大黑衣汉子,腰间插着一把绿光闪闪的宝刀,肩上扛着一个黑布袋,隐约可见里面有个娇小的身影。
他心中清楚,那袋中正是天山童姥。
这个黑衣汉子便是乌老大。
想到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高手,连童姥都没看清模样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可见童姥武功之高,令人惊叹。
曹命轻轻碰了东方白一下,悄然退到乌老大身旁,目光落在麻袋上。
东方白立刻明白曹命的意图,但无缘无故得罪这么多高手,只为救一个小女孩,似乎不太像他的作风。
难道张叁丰就在附近?这小子是故意在演戏给张真人看?
东方白心存疑惑,却不好多问,只暗中运功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乌老大见这对年轻夫妻战战兢兢,觉得好笑,故意吓唬他们,把麻袋扔到他们面前,大声说道:
“小子,这是老子刚抓的野味,拿来当宵夜。
你们俩给我宰干净,赏你们!”
曹命知道这些高手虽正邪参半,但知恩图报。
虚竹帮他们解了生死符后,他们便归顺灵鹫宫,成为下属。
虽然他不需要这些人做属下,但若小白能借助这群人,日月神教实力将大大增强,在乱世中也能自保,足以与明教抗衡。
他颤抖着手,装出害怕的样子,声音发抖地问:
“敢问大爷是要红烧还是清蒸?”
乌老大舔了舔嘴,大笑:
“当然是烤着吃!还不快打开袋子动手?”
曹命正要说话,山林中传来一声:“诸位深夜邀我慕容复来此,所为何事?”
话音未落,几人走出,正是曹命在擂鼓山见过的慕容复、段誉和王语嫣等人。
慕容复一见曹命,神色微变。
曹命不等他开口,一把抓起麻袋,施展凌波微步,转身就跑,边跑边喊:
“慕容兄来得正好,这些碍事的人交给你了,小弟先走一步!”
变故突然发生,乌老大、卓不凡和不平道人等几位高手一时呆住,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少年几步之间便跳出了十几丈远,身法轻巧高明,这才意识到之前看错了人。
尤其是那少年身旁的女子,更是悄无声息地跟在旁边,如影随形,似鬼似魅,让人难以捉摸。
慕容复上前拦住去路,前方众人齐声喝问,十余件奇特的兵刃同时攻来。
他立刻施展家传绝学“斗转星移”,将攻势尽数化解,口中大声说道:
“各位误会了!我和那曹命不是一路的!”
曹命早已远去,声音却远远传来:
“慕容公子相助之情,小弟感激不尽!只是此刻救人要紧,先行一步!”
他大笑着加速向山岭奔去,几个起落便把众人远远甩在身后。
不到片刻,曹命已跑出四五十里外,见无人追来,这才停下脚步,轻轻一扯,将麻袋撕开,露出一名女童。
那女童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曹命拱手行礼,恭敬地说:
“晚辈曹命,拜见师伯!”
这句话一出,东方白顿时愣住,更加觉得曹命此人神秘莫测。
女童目光锐利,挺直身子,自然流露出一股威严气势,沉声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声音苍老,毫无孩童气息。
曹命将指间的七宝指环递上,恭敬地回答:
“原本不知道。
但晚辈手掌碰到麻袋时,感受到一缕熟悉的真气,认出是师伯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才明白师伯遇险,所以出手相救。”
天山童姥看着那枚熟悉的掌门指环,厉声问道:“你是无崖子的徒弟?那老头还没死?”
曹命于是讲述了珍珑棋局的事情,最后才略微透露出真实目的。
“先师临终前命我前往灵鹫宫,向师伯学习本门武功。
途中遇见珷珰张叁丰真人,承蒙他老人家看重,托我将这柄木剑转交师伯。”
他伸手将木剑递上。
天山童姥接过木剑,仔细一看,脸色数次变化,喃喃自语:
“好个张叁丰,竟然已突破最后一关,踏入天人之境。
若非姥姥我的神功出了问题,又怎会怕他张邋遢!”
张叁丰年轻时**不羁,江湖人称“张邋遢”,后来武功大成,便没人再这样叫他。
而天山童姥却毫不顾忌。
她猛然抬头看向东方白,冷声问道:
“你的身法诡异迅速,该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东方不败?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东方白知道她性情古怪,连忙笑着回应:
“不过是江湖人随便称赞罢了。
晚辈这点本事,实在不足挂齿,山中没有老虎,猴子就称大王而已。”
天山童姥神色稍缓,缓缓开口:
“你们既然能让张邋遢看重,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姥姥正值返老还童之时,你们便为我**三月。
待我功力恢复,自会有好处。”
曹命知道她与李秋水的恩怨,立刻献计:“我曾听先师提及师伯与李师叔的旧怨。
如今师伯功力未复,若李师叔来寻衅,我有办法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天山童姥冷哼一声,未表态。
东方白惊奇于天山童姥的稚童模样,询问:“前辈,待您功力恢复后,身形是否会长大,恢复成人模样?”
天山童姥心情不错,考虑到二人的相助,傲然回答:“我所修的神功名为‘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威力巨大,可令我永葆青春。
若非我那对头作祟,本可容颜不改,但因出了差错,身形无法长大,一直是这个样子。”
东方白心中羡慕,曹命则明白女子难以抗拒青春。
即便是现世的几位大宗师,也只是凭内力延缓衰老,无法如童姥这般。
小白显然动心,然逍遥派的内力独树一帜,除非她愿意舍弃毕生修为,否则难以实现青春永驻。
东方白感叹道:“原来‘童姥’之称并非虚言,而是前辈的真实写照。”
天山童姥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笑着说:“你所练的武功也是道家心法,勉强可修我这门功夫,但要有所成就,至少需三十年才能返老还童,到时你已年华老去,纵使内力深厚,也只能维持二十多岁的容貌。”
她稍作停顿,又透露此功的奥秘:“这门内功虽强,却有一弊:每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期间功力尽失,须每日饮生桖重修,一日恢复一年功力。
我已是第三次返老还童,需更多时日方能恢复全部修为。”
曹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请教:“师伯,如果有人同时修炼三种内功,是否也会返老还童?”
天山童姥大笑:“本门三大神功既可分修,也可合练。
但若想青春永驻,须以八荒六合功为主,经过返老还童的考验。”
她继续解释:“本门精通诸子百家和奇门遁甲,正是为了返老还童期间所作准备,可抵御外敌。
可惜姥姥的对头是同门师妹,这些杂学反而无用。”
曹命不假思索道:“本门祖师定是女子,所以才会创出这等武学。
若是男子,岂会为了容颜永驻费这般功夫?”
天山童姥一掌打去,厉声喝道:“大胆!竟敢妄议祖师!你可知逍遥派究竟是谁创立的?”
曹命虽读过金庸武侠小说,却不知逍遥派祖师的来历,只好恭敬低头:“**入门时间尚短,对本派渊源一无所知,还请师伯指点。”
天山童姥神情严肃,正色道:“本门祖师是越女阿青,传说她活了几百年,直到汉朝才得道飞升。
正因为如此,本门才能融合诸子百家之学,通晓古今,配得上‘逍遥’二字。”
曹命听了大为惊讶,这消息实在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