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王，你手下是不是有叫黑石的人？”曹命拍了拍他的肩膀。
转轮王沉吟片刻，“少主，我手下确实有这么一批人。
但……少主是从哪儿知道的？”
“这事除了我，只有督主知道。”转轮王对曹命神秘莫测的情报手段感到不安，仿佛在对方面前，所有的秘密都无处遁形。
一旁正在给曹命削苹果的炉剑星，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黑石。
这不是小问题。
那个组织令人谈虎色变，之前各地议论纷纷，犯下众多重案，连锦衣卫也感到害怕。
“这不算什么大问题。”曹命微微眯起眼睛，“雨话田走了之后，我大伯最信任的人自然是你。”
“你的背景，我必须了解清楚。”
转轮王立刻回答：“属下愿意为督主赴汤蹈火，绝无二心。”
他见识过曹正醇的手段，也领教过曹命的手段。
作为东厂的人，又是曹正醇的亲信，现在他对这对伯侄越来越敬畏。
“报告——少主，嵩山派的左冷禅已经带人住下，我们是否要去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一名锦衣卫快步进来，抱拳请示。
“不用。”曹命扫了他一眼，“为什么现在锦衣卫都这么急躁，满脑子只想着抓人？”
炉剑星心里暗暗叫苦：这不都是您带头的吗？自从曹命开始在京城抓捕江湖人士换赏金，不少锦衣卫都分到了银子。
现在只要有风吹草动，大家就兴奋不已，恨不得再捞一笔。
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谁不想多赚点？
这时，一名东厂番子也快步走了进来。
“少主，左冷禅托我带话，说他现在只能召集恒山派、衡山派、泰山派的人，至于华山派……他指挥不动。”
炉剑星冷哼一声：“少主，左冷禅肯定没安好心，可能是想借您的手除掉华山派。”
曹命稍作思索，说道：“衡山派来京城，是因为刘正风在这里；恒山派和泰山派，一个是实力太弱不得不听嵩山派的命令，另一个则与嵩山派一直关系很好。”
“华山派确实不会给他面子，这是事实；但左冷禅想借刀杀人，也是事实。”
“那……少主的意思是？”炉剑星低声问道。
“不用管。
华山派来不来，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我们东厂无关。”曹命摆了摆手，“他以为我们既然用他们嵩山派，就该给他们些好处。”
“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也敢有自己的想法？”曹命语气一冷，“他不配。”
这位堂堂嵩山派掌门、五岳剑派盟主，竟然也只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炉剑星心中一震。
“你告诉他，无论华山派来或不来，都必须把人带来。”
曹命从不退让。
绝不会对一个命在他人手中，却仍贪心不足的人让步。
左冷禅高估了自己。
在这江湖中，
五岳剑派、嵩山掌门，
还远远不够。
至少在曹命看来，左冷禅根本不配与他谈任何条件。
左冷禅以为，即便被东厂用三尸脑神丹控制，
自己仍有利用价值。
作为五岳盟主、嵩山掌门，武功高强，对东厂来说，本是一张好牌。
东厂理应给他些好处，
怎会让他卖命，却不给半点回报？
何况他已服下三尸脑神丹，成了真正的傀儡，东厂应更信任他，分些资源也是应该。
但左冷禅万没想到，
曹命行事完全不按常理。
既要他出力，又不愿给予丝毫帮助。
嵩山派之前能压制华山，是因为高手众多，十三太保威慑力强，还有内应潜伏在华山。
如今却不同了。
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两位顶尖高手已死于东厂之手，实力大减。
而华山派原本根基深厚，传承完整。
五岳剑派中其他三派大多青黄不接，上一代强盛，下一代却衰弱者比比皆是。
华山派是五岳中唯一传承完整、老一辈高手尚存的门派。
即使剑宗与气宗之间有矛盾，剑宗的封不平也投靠了嵩山，但华山的根基依然牢固。
正因如此，华山是五岳中唯一对嵩山只做表面功夫的门派——遇到实际事务时，从不听从嵩山调遣。
左冷禅对付其他三派手段多端，唯独对华山束手无策。
如今他暗自盘算：既然已经服下三尸脑神丹，取得了东厂的信任，何不借助东厂的力量铲除华山？
然而曹命态度强硬，只进不出，连一点利益都不肯给予。
左冷禅虽愤怒不已，却不得不低头。
他后悔莫及：如果当初没有和东厂合作，就不会亲自前往京城，更不会服下丹药，安稳地做嵩山的土皇帝岂不更好？现在只能自食其果。
客栈中，得知曹命明确答复的左冷禅脸色阴沉。
他眼神游移，心中暗自谋划新的计划。
既然东厂如此苛刻，何不转向日月神教求助？三尸脑神丹本就来自神教，东厂与神教未必是一条心。
难点在于神教教主东方不败行踪难测，而且若与神教勾结之事暴露，嵩山派必将名誉扫地——毕竟五岳剑派一直以讨伐神教为己任。
当年费彬追究刘正风，就是借他与曲洋勾结之名。
如今自己竟也陷入与神教合作的境地，左冷禅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况且曹命只知压迫，从不给予任何好处，若能给些甜头，他或许也就认了。
至少，能尝到一点好处。
事实上，曹命之所以不愿帮左冷禅，自有他的考虑。
左冷禅野心勃勃，若出手相助，难保日后不会反咬一口。
他现在虽然表面上顺从，不过是迫于形势罢了。
与其把好处给这些豺狼，不如分给自家心腹。
锦衣卫众人，都是真心为曹命效劳的。
谁亲谁疏，曹命心里清楚。
仪琳带着笑容，领着一位老尼进入府邸的厅堂。
老尼目光坚毅，眉宇间显露出威严，她就是仪琳的师父，恒山三定之一的定逸师太。
定逸师太神色严肃，语气果断，抱拳说：“贫尼感谢曹公子的援助。
若非公子相救，小徒可能已落入田伯光之手。”
曹命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心想即便自己不出手，令狐冲也能救仪琳，只是过程会更加复杂。
“师太言重了。”曹命说，“捉拿恶人，本是我东厂的职责。”
定逸师太微笑点头：“江湖上早有东厂的名声，今日一见曹公子，方知传言不虚。
公子的风范，出乎贫尼意料。”
在曹府庭院的古树下，东方白听到这话后轻轻笑了。
她差点被定逸师太的话逗乐。
如果曹命也算温文尔雅，那么世上便没有残忍之人了。
曹命面对嵩山左冷禅或星宿派丁春秋时，总是冷酷无情。
仪琳跟随这样不通世故的师父，难怪武功平平，常遇险境。
东方白心想，若恒山派要带走仪琳，她绝不会同意。
曹命听完定逸师太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师太这次看错了。”
“我曹命，从不是善类。”他郑重地说。
定逸师太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自我介绍，别人都恨不得自夸，而曹命却与众不同，让她颇感意外。
不过，定逸师太此行有其他目的。
她的话只是为了引出话题，寻找合适的理由。
“曹公子，我徒弟仪琳在您这儿已住了不少时日。”
“此次恒山派来京，一是听衡山派刘师兄说书，二是想见您一面。”
“我们希望带仪琳回恒山。”
“不知曹公子意下如何？”
定逸师太注视着曹命，等待他的回答。
曹命明白，不能让定逸师太就这样带走仪琳。
虽然他不清楚东方白对东厂的看法，但他知道仪琳留下，东方白才会留下。
仪琳听到师父的话，心中有所触动。
她其实想留下。
不是因为东厂的荣华，而是因为之前有位美丽的女子来找她，自称是她的亲姐姐。
仪琳起初难以置信，但对方说得清楚，还拿出钰佩作为证据，她才确认这位女子确实是自己的亲姐姐——东方白。
姐姐希望她暂时留下，说过段时间会来接她。
定逸师太对仪琳的恩情让仪琳感到左右为难。
仪琳原本计划让曹命转告她的姐姐，她打算先随师父返回恒山，等姐姐来接她。
曹命回应说：“师太，这件事我不能同意。”
他明白，在东方白是否在东厂的问题上，他绝不能退让。
恒山派未能保护仪琳，已让东方白失去信任。
现在她将仪琳托付给曹家，若轻易放人，即使不算背信，也必会造成双方的裂痕。
简而言之，留住仪琳，就是支持东方白；放走仪琳，就是站在五岳剑派一边。
这还需要考虑吗？
定逸师太满脸疑惑地问：“为什么？”
曹命当然不能透露是仪琳的亲姐姐东方白不让她离开。
他不能提及日月神教，只能自己出面。
恒山派有何能力让东厂退让？
“我已经视仪琳为妹妹。
你们恒山派连田伯光都对付不了，我如何能相信你们能保护她？”曹命语气平和。
东方白躺在树上，闲适地观望，想看看曹命如何应对。
听到曹命的话，她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仪琳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曹家哥哥，你何时认我为妹妹了？别胡说。”
定逸师太顿时怒道：“我看错人了！原以为在珷珰山仗义执言、杀了田伯光的曹公子是个英雄，没想到也是个贪恋美色、欺世盗名之徒！”
她直接认定曹命是贪恋仪琳的美色。
在江湖中，贪恋美色不算大罪，但对尼姑动心就太过分了。
曹命在乎名声吗？
他不在乎。
面对定逸师太的责骂，他依旧镇定：“我是怎样的人，天下人自有公论。”
“我是贪恋仪琳的美貌，还是另有原因，也不劳师太操心。”
“仪琳在我这里很安全。”
“至少比在你们恒山派安全得多。”
定逸师太被激怒：“你！你真的不怕江湖人的指责吗？”
“我会怕？我大哥是曹正醇，他没少被武林中人骂吧？就连珷珰七侠中的张五侠都能死在真武殿上，我要这虚名何用？”曹命甩袖，神情自如。
“今天你就是说破嘴，仪琳也必须留下。
若再不知进退，别怪我不讲情面。”
“仪琳，告诉师父，你是要留下，还是跟我走？”定逸师太强压怒气，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