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派敢于来逼宫,无非是因为张叁丰久未露面,早年又有传闻他在闭关时受伤。
再加上众人认为张真人虽然武艺高强,但不会为难他们这些正道之人。
种种原因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给你面子?东厂有什么面子可言?朝廷的走狗,呸!”清城派余苍海见己方人多势众,冷笑着嘲讽:“张真人,还是请您发话吧。”
莫声谷怒不可遏,斥责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行事如此卑鄙!贺寿?分明是想不择手段夺取屠龙刀!”
珷珰七侠中,莫声谷性格最为刚烈。
看到五师兄陷入绝境,他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
“阿弥陀佛。”一名僧人从人群中走出,“屠龙刀?莫七侠未免太小看少林的气量了。
我们今天上山,只为两件事——张五侠杀了龙门镖局七十一人,该如何处理?崆见大师死于谢逊之手,而谢逊正是张五侠的结义兄弟,这事又该如何解释?少林今日,就是要在这珷珰山上讨个公道!”
空性大师话音刚落,曹命轻笑一声:“诸位指责我曹命是朝廷的走狗,我不予计较。
但关于龙门镖局七十一人的命案,刑部的记录清晰明了:首先,死者的伤痕并非珷珰派的手法;其次,目击者仅称凶手外貌与张五侠相似。
如果张五侠真的要杀人灭口,怎会穿着平常衣物而不加掩饰?”
空性冷哼一声:“你怎知他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曹命拍手笑道:“真是‘疑罪从无’!既然没有确凿证据,朝廷都不敢妄下结论,大师又有何依据断定?”他又补充道,“俞三侠被大力金刚指所伤,这功夫是少林的秘传。
既然少林能凭外貌指认张五侠,珷珰为何不能根据武功手法怀疑少林?”
空性反讽道:“少林练成金刚指的不过十余人,那天都在寺中修行,怎可能伤人?”
曹命大笑:“既然如此,大师又有何依据断定龙门镖局的命案是张五侠所为?”
空性甩袖喝道:“此事暂且不提,谢逊杀害崆见师兄的仇恨,你们又如何辩解?”
曹命继续说道:“此事与谢逊有关,怎会牵扯到张五侠?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不到谢逊,就拿他人出气吗?”
“无论你如何巧言令色,今日少林只问你张叁丰,谢逊的下落,你究竟说不说?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空性脸色扭曲,厉声喝道:“我师兄崆见不能白白死去。”
“至少他死得有价值,换来了那把屠龙刀,不是吗?”曹命忍不住讽刺道。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猛然袭来。
灭绝师太出手了。
剑尖直指曹命。
显然,曹命的话已经触怒了她。
既然不能对珷珰动手,那就先拿你这东厂的人开刀!
“灭绝,老道念及旧情,一再忍让。
今日,你越界了。”张叁丰闭上眼睛,声音虽低,却带着令人畏惧的威压。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给我回来。”
瞬间风云变色,灭绝师太手中的倚天剑竟似不受控制,直接飞向张叁丰。
“这把倚天剑,老道暂且替你保管,免得你再如此狂妄。”
“以后,你找个有本事的徒弟,再来向老夫讨要吧。”张叁丰一声怒喝,灭绝师太口吐鲜桖,满脸惊愕。
“你……你的武功竟然又精进了!”
张叁丰的武功有多高,无人知晓。
众人敢来逼问,不过是以为即便张叁丰再强,也未必能将他们全部留下。
更何况,珷珰是正道门派,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张叁丰刚才那一手,还是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你竟然已踏入陆地神仙之境?”
灭绝师太话音刚落,场中一片哗然。
在场众人多是三、二流武者,连灭绝师太的静玄也仅后天境。
珷珰七侠中,莫声谷已后天境,俞岱岩伤前修为后天圆满。
时光荏苒,宋远桥与俞莲舟皆先天圆满,距宗师仅一步。
场中高手,灭绝师太、空闻、空性及何太冲、岳不群等,皆宗师境。
昔日传言,张叁丰已至大宗师,闭关后无消息。
今日张叁丰出手,灭绝师太感天壤之别。
“哈哈哈,好戏。”笑声中,一行人缓缓至。
众人见来者,最显眼是捆绑孩。
“无忌儿!”张萃山怒目,“玄溟二老掳我儿。”
“师父。”张萃山泪跪张叁丰,“徒儿不孝,珷珰祸,无忌遭劫,求师父救孩。”
殷傃傃跪叩首,悔当年错,不辩解,只磕头。
绝色额桖痕,不停。
张叁丰怜,内力托二人额,对玄溟二老:“放下徒孙,条件说。”
玄溟二老扔张无忌。
张叁丰接,孩脸色青黑,寒气涌动。
虽武功高,异种内力入八岁童,只能真气维持,无法除。
“对八岁孩用玄溟神掌。”殷傃傃眉紧,搂昏迷张无忌,泪下。
张萃山输内力张无忌,玄溟寒气蚀真气,延缓,无法解。
“唉,徒孙难撑。”俊俏公子言尖刻。
曹命皱眉。
认眼前人。
能指玄溟二老,女扮男装,赵敏无疑。
曹命猜赵敏目的。
利益动,无好处,不出手。
思量,赵敏或欲挑中原武林内斗,珷珰对立,为朦元攻大明机。
大明武林强在团结。
对朦元,珷珰山张叁丰眼中钉。
若引发珷珰与其他门派冲突,珷珰无暇他顾。
张真人,玄溟神掌无解,唯有修炼至阳至刚的内功方可解寒毒。
少林峨嵋均有此功,不知是否愿意传授给张无忌?赵敏表面为张无忌指路,实则断其所有生机。
张叁丰已夺倚天剑,少林认定崆见大师死于谢逊之手,两派不可能传授内功给张无忌。
赵敏此举,让峨嵋、少林权衡后更不可能相助。
若张萃山之子在两派冷眼旁观下死去,珷珰与两派结怨,对朦元是大好事。
赵敏说完便欲离开,面对可能已达陆地神仙境界的老者,若发怒,能否将少林峨嵋杀光?赵敏好奇且期待。
张叁丰缓缓说道:“两位都听到了。
老道不多说废话,少林九阳功与峨嵋九阳功,今天必须交出来。”否则,休怪老道手下无情。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倚天剑被夺,此事怎能就此作罢?
“绝无可能!张五侠不说出谢逊的下落,我一天也不会交出峨嵋九阳功。”空闻在张叁丰压倒性的威势下,仍强撑着喊道:“老衲也是这个意思!”
张萃山颤巍巍地站起身:“师父……我无能……无能!”
“我不能出卖义兄,救不了无忌,还连累珷珰,让师父被人指责。”
“今日之事,因我而起。”
“今日之事,也该由我来结束。”
“这笔债,我张萃山来还。”
“但这一切与我孩儿无关,恳请两位看在张某的面子上,救救无忌这孩子。”说完,他抬手朝自己胸口击去。
曹命没有阻止。
张五侠心意已决,已无退路。
唯有如此,才能逼少林与峨嵋出手救张无忌。
若他们仍不肯救,必将重创这两派“名门正派”的声誉。
张萃山以自己的命,换取儿子的命。
殷傃傃见他自断心脉,凄厉大喊:“五哥……五哥!!”
她扑上前,捡起地上断剑,毫不犹豫地自尽而去。
场面惨烈。
张叁丰沉默站立,周身气势爆发,隐隐牵动天地之力。
爱徒如此决绝,令他心中难掩悲痛。
曹命也没想到,张五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气节与骨气。
“今日之事,老道……记下了。”张叁丰深吸一口气,即便修为如此之高,此刻也难以平静。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萃山昔日承欢膝下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却又已远在天边。
白发人送黑发人,终究令人心碎。
但张叁丰更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下张无忌,那是爱徒临终所托。
“望二位放下旧怨。”强忍悲痛,张叁丰依旧不失一派宗师的风范。
灭绝师太与空闻自然不敢在此时触怒张叁丰。
这位悲痛中的张真人,若再被激怒,真要动手,将他们尽数留下,也并非难事。
两人对视一眼。
灭绝师太道:“峨嵋九阳功,贫尼并未修习,需回峨嵋山翻阅经书才能抄录。”
空闻也找了个类似的借口。
张叁丰眉头微皱,“既然如此,倚天剑暂且由我保管。
待你将峨嵋九阳功送来,倚天剑自当归还。”
话音落下,张叁丰看向曹命,“曹少侠,今日仗义执言,老道欠你一个人情。”
“珷珰山上,你想学什么武功,我都可传授。”
曹命拱手道:“仗义执言,不负本心,才是真正的正道。”
“张真人,请节哀。”
上官海棠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珷珰山。
曹命的武功远超她的预料,但更让她担忧的是张叁丰的武学境界已经超出护龙山庄的掌控范围,意味着张叁丰已成为大明武林中一个无法预测、无法控制的存在。
她也为张萃山的死感到难过——一个有气节的人,竟被所谓的“大义”逼死。
“接下来,我们该回京复命了吧?”上官海棠回头问道。
曹命却只是淡淡地说:“不。”
“不?”上官海棠疑惑。
“帮我调集这里的锦衣卫和东厂人手。”曹命回头说,“名捕,六扇门的人能不能也借我用一下?”
“你要这么多人做什么?”无情问。
“灭门。”曹命只说了两个字。
“你东厂的官威真大,动不动就灭门?”无情皱眉,“六扇门不会帮你做这种事。”
“是我讲错了,是‘匪’。”曹命改口。
“什么匪?”无情思索许久,也不知谁曾得罪过曹命。
“清城派就是匪。”曹命眼神凌厉,“我说过要个面子,他们不给,那就别怪我翻脸。”
三年来,曹正醇的各种手段曹命都亲眼见过,斩草除根不过是寻常手段。
如果有人不怕,那就打到他害怕——东厂在朝廷中的威势不容轻视。
这些年曹正醇专注经营京城,城外东厂的声势逐渐减弱,许多人早已忘记铁腕的滋味。
清城派的行为无疑是对东厂的挑战,更关键的是,这伤害了曹命的尊严。
清城派自身也不干净,长期在地方上横行霸道,曹命从不手软。
有仇必报,即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