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心中暗叫不妙,急忙出声阻止:“且慢——”
他伸手想拦,却连曹命衣角都没碰到。
曹命如虎似狼冲入敌阵,圆月弯刀寒芒四射,拔刀术与神刀斩毫不保留地施展出来。
明明这几门武功只需一击便可致命,他却偏要砍得肢体飞散,桖肉横飞。
仅他一人,已非蒙古人所能抵挡,更何况还有郭靖与丁典在一旁。
郭靖在襄阳与蒙古人交战十多年,仇深似海,出手自然毫不留情。
一掌亢龙有悔推出,刚猛掌风覆盖数十丈范围,仅此一掌便有七人当场毙命。
即便不在掌风中心,靠近者也难以幸免。
看似出手不多,但死于郭靖掌下之人,丝毫不逊于曹命所杀。
丁典的出手,远不如曹命与郭靖那般张扬。
况且《神照经》本就不是那种气势外露的内功。
表面上看招式平凡,甚至在一些高手眼中显得粗糙。
但一旦到了空旷之地,没了限制,丁典击杀金兵与蒙古人的效率,丝毫不比曹命他们差。
曹命、郭靖与丁典三人同时出手。
清剿的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宇文化及只觉得眨眼之间,眼前的蒙古人与金人已少了一半;再一眨眼,完颜洪烈带来的亲兵和拖雷身边的蒙古侍卫,竟已被他们尽数屠戮。
一向冷眼旁观的独孤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士兵。
虽非武林高手,但能被选中护卫完颜洪烈与拖雷,实力绝非寻常。
尤其是当他们结成阵势,相互呼应,更是难缠。
可在三人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
宇文成都、尤楚红等高手虽然没有全力以赴,但即便认真应战,也绝无曹命他们这般狠辣。
杀光最后一个蒙古士兵后,曹命拍了拍手,一脸得意地对宇文化及说道:
“宇文大人,这些胆敢在大隋京城**的蛮夷,已经被我们全部清理干净。”
“您不必道谢,这是我们的本分。”
宇文化及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
这人怎么还有脸?
最早在大隋京城**的,不就是你曹命吗?
如果不是你杀了金国的小王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倒装起好人来了?
“呵呵呵!”一阵像夜枭般的尖笑突然响起:“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竟敢在大隋这么放肆,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真要无法无天了!”
尤楚红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
明明就在那里,她一开口之前,几乎没人察觉她的存在。
她手中的拐杖看似缓慢地点向曹命,实则快如闪电。
别看这老太婆已经年迈,但在整个大隋,她仍是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之一。
这样的高手突然偷袭,就算是同阶之人也未必能及时反应。
曹命其实早在尤楚红出手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
并不是他的武功比尤楚红高多少,而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妇时,就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一个老妇能出现在这种杀伐之地,本身就说明她不简单。
天下间,像尤楚红这样年纪还保持如此修为的老人,实在少之又少。
如果说真的认不出来,那肯定是故意装糊涂。
但就在曹命准备反击的时候,郭靖却抢先一步赶了过来。
“……真是个老实人。”
曹命心中暗自感叹,同时不动声色地给郭靖设了个圈套。
郭靖施展降龙十八掌,左手轻轻一拨,便将尤楚红看似轻巧的拐杖挡开。
右手顺势推出一掌。
掌心离尤楚红还有一定距离,掌风已经让她面容扭曲。
尤楚红终究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千钧一发之际竟然强行变招,与郭靖对了一掌。
一方是仓促应对,力道不足;另一方则是有意留情。
两人交手之后,表面看起来不分胜负,谁也没占到便宜。
但曹命看得清楚,尤楚红拿拐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显然吃了亏。
如果正面交锋,尤楚红未必会输太多。
——
单纯比拼掌力,天下间能胜过郭靖的人,实在寥寥无几。
“郭大侠果然名不虚传,老身领教了。”
尤楚红经脉震荡,气桖翻涌,却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
郭靖没有察觉她的伪装,反而诚恳地抱拳说道:“方才晚辈救人急切,不得已出手,还望前辈见谅。”
这话在尤楚红听来,像是在嘲笑她不顾身份偷袭,脸色愈发阴沉。
“老身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只用了三成功力,不会伤他性命。”
这话不过是气话。
曹命的身手她亲眼见过,三成功力怎么可能奈何得了他?曹命心里明白,刚才那一击至少凝聚了她八成功力,虽然没有杀意,但如果毫无防备,至少也会落得残废。
郭靖真的相信了,认真地说:“前辈功力深厚,晚辈佩服。
刚才情急之下,我用了五成力道应对,果然还是比不上前辈。”
“你……”尤楚红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她清楚自己用了多少力气,郭靖这话,岂不是在说他比自己更强?
“听说郭靖为人木讷愚钝,如今看来,传言不实。”她语气中带着讽刺。
郭靖没有察觉,坦然回答:“郭某确实不算聪明,一生只知勤能补拙罢了。”
“住口!”宇文化及怒喝,“现在不是你们叙旧的时候!”
曹命与郭靖刺杀完颜康、拖雷的事情还未结束,怎能容他们在此闲聊。
此刻,他们再次将蒙古人和金人打得溃不成军。
“等等……”宇文化及突然警觉,“完颜洪烈在哪里?”
曹命神色平静:“自然已经死了。”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听到这个消息,宇文化及仍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如果只是死了完颜康,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即使所有金国侍卫都死了,只要完颜洪烈还在,也无大碍。
但现在,连完颜洪烈也死了。
“曹命,你竟敢在我大隋境内继续**,莫非真以为我大隋不敢取你性命?”
曹命神情自若:“宇文大人,您不能无缘无故诬陷好人。
完颜洪烈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见曹命还想狡辩,宇文化及更加愤怒。
郭靖苦笑叹气:“宇文大人,是我不小心杀了完颜洪烈。”
宇文化及愣住了。
此刻,他甚至开始怀疑,尤楚红之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传说中,郭靖愚钝老实,不善权谋。
可他在大隋所做的一切,实在难以用“老实”来形容。
相反,简直可以说是阴险至极。
先是设计杀了拖雷,这次又趁机除掉完颜洪烈,把大隋逼入绝境。
宇文化及明白,这次彻底完了。
使臣被杀,随行侍卫全部丧命。
如今就像泥巴落在裤子上,即使不是脏的,也难以分辨清白。
“你们……立刻回牢房。
等我向皇上禀报清楚后,再由陛下决定。”
曹命几人照做了,回到牢房。
宇文化及对尤楚红拱手道:“事情重大,我必须立刻面圣,失礼了。”
交代完毕,他甚至来不及骑马,便施展轻功直奔皇宫而去。
之前曹命等人所在的牢房已经被郭靖毁坏,完全无法使用。
就算能修好,坚固程度也会大打折扣。
那些前来处理善后的刑部官员,看着曹命、郭靖等人的眼神充满惊讶。
铁桦木建成的牢房,竟然被毁到这种程度。
刚才牢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让人震惊的是,那个叫丁典的囚犯,竟然是如此厉害的高手?
不少人曾收受贿赂,平日对丁典动用私刑。
此刻回想起,仍觉脊背发冷。
若当时丁典反抗……
恐怕无人能活着离开这牢狱。
这些刑部狱卒心中难过,不知该如何对待丁典。
假装若无其事?
万一丁典记恨在心,将来报复怎么办?
若现在前去认错……
如果丁典原本不在意,反倒因此记恨,岂不是适得其反?
经过一番思量,最终决定保持原状。
依旧将丁典与曹命、郭靖三人关在同一间牢房。
刚安置好,一位相貌俊雅的中年文士缓缓走来。
站在牢门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曹命和郭靖。
曹命对那目光毫不在意,继续做自己的事。
郭靖却不像他那么镇定,抱拳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中年文士闻言转向郭靖,礼貌回应:“久闻郭大侠威名,幸会。
在下是内史侍郎裴矩。”
话音刚落,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裴矩身上。
裴矩——也就是石之轩,微微惊讶:“曹大人认识在下?”
身经百战、名震天下的石之轩,第一次有被人看穿的感觉。
如果曹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他或许不会如此在意这种感觉。
但曹命不过是个依仗家世的纨绔子弟,怎会有这样锐利的眼神?
曹命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语气轻蔑:“我听说过你,一个靠哄骗皇帝上位的奸臣。”
“我好奇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杨广居然派你来。”
“放肆!”裴矩怒火中烧,“竟敢污蔑本官,曹命,你太狂妄了。”
当初为了方便行事,裴矩特意塑造了一个弄臣的形象,没想到却被一个宦官之后如此嘲讽。
若是被别人轻视也就罢了,偏偏是曹命这种名声不好的人也敢瞧不起他。
石之轩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被曹命讽刺时,心里如此不快。
“曹大人过奖了,在下不敢当。”化身为裴矩的石之轩勉强笑了笑。
曹命却热情地说:“大人何必谦虚,您的名声在大隋谁人不知?”
石之轩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个胡说八道的人。
幸好他在隋朝潜伏多年,早已练就沉稳的性子,才没有当场失控。
他干笑两声,说道:“郭大侠,曹大人。
陛下想见你们,请随我来。”
临走前,曹命回头对丁典说:“丁兄,不如一同前往如何?你的本事,若在这牢里浪费,实在可惜。”
丁典犹豫片刻,长叹一声:“也好。”随后便跟着众人离开了刑部监狱。
就连石之轩也不禁多看了丁典几眼。
此前,丁典与曹命、郭靖一同将蒙古和金国的侍卫打得落花流水。
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丁典的武功自然瞒不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