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只觉此生所受屈辱,皆不及此刻。
曹命抬手轻拍他后背两下,借传音入密之法低声说道。
“王子稍安,我们的约定依旧。
只要你答应在适当时候替我给庞斑带个口信,我就放你走。
不说话就是答应。”
收掌时,只听霍都冷哼一声,面露傲然,摆出与赵敏同进同退的姿态,却始终沉默——这是默许的表示。
曹命见状,立刻命全真道士将他押往后院严加看管。
免得他与赵敏同处一室,影响谋划。
霍都刚被带走,赵敏却开口了。
“庞斑在长安兴风作浪,听说是为了寻找师门失落已久的宝物。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应对!”
“宝物?”
无情、王语嫣、小龙女三位夫人同时惊呼。
她们的表情如出一辙,看得曹命心情舒畅。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曹命顿时明白了庞斑真正的目的。
长安城中,什么最出名?
当然是举世闻名的杨公宝库,传说谁得到它,便可掌控天下。
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了解内情的曹命立刻明白,这才是庞斑来到中原、现身终南山的真正原因。
因为杨公宝库中,还藏有土木机关大师鲁妙子埋下的邪帝舍利。
如何吸收邪帝舍利中历代邪帝留下的真元,一直是邪极宗传人难以解决的难题,只能望宝兴叹。
直到邪帝向雨田修成道心种魔,才悟出吸收舍利真元的方法。
不过向雨田并未吸收前代宗主的力量,对他来说,那些真元已无太大用处。
他已有三四百年的修为,功力早已超越历代邪帝,况且个人修为也有极限。
一旦内力达到大宗师境界,就不再以数量取胜,而是追求精纯。
真气越精纯,越能与天地融合,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从宗师到大宗师,正是内力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曹命认定,庞斑是为邪帝舍利而来。
对修炼道心种魔的他来说,这颗舍利如同绝世灵丹,即使修炼走火入魔,也能借助它恢复元气。
此刻,正是庞斑最需要舍利的时候。
只有长安城陷入混乱,他开启地下宝库时才不会引人注目。
王语嫣回头一看,便察觉夫君神色异常。
她聪慧,立刻明白曹命又想到了关键之处,才会露出这般沉思的表情。
她熟知天下武学秘闻,立刻联想到那宝物可能就是邪极宗失传多年的邪帝舍利。
夫君想必也已猜到,甚至可能知道它的下落,才会神情复杂。
不久后,终南山高手分批下山。
曹命夫妇新婚不久,无人打扰,一路独自前行。
待四人路边休息时,王语嫣才找到机会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庞斑寻找的宝物就是那邪帝舍利?”
曹命见几位正室都在身旁,不敢再装神弄鬼,只好先说另一件事。
“我也不清楚,既然你说是,那自然没错。
不过你们猜猜,我在王重阳的密室里发现了什么?”
三位女侠摇头,见曹命满脸喜色,便知定有重大发现。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略显陈旧的手抄书册,连同一件通体银白的衣衫,一并递出。
“这件冰蚕宝衣和《长生诀》,都是在王重阳留下的暗室中找到的。
宝衣本该给无情姐最合适,但眼下大敌当前,语嫣性情最善,更容易成为蒙古人的目标,暂时由她穿上最合适。”
三人的目光却都不在宝衣上,全都落在那本《长生诀》上。
小龙女直性子,直接质疑:
“听说《长生诀》是用金丝织成,水火不侵、刀剑难伤,怎会是普通书册?怕是假的吧?”
曹命对此不屑一顾:
“难道手抄本就不行?抄录之后,它就不是《长生诀》了?”
王语嫣作为武学理论的活典,对这部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自然极为关注,立刻接过翻阅起来。
小龙女却仍对另一件事耿耿于怀,追问曹命:
“王重阳那老道一向对祖师婆婆毫无隐瞒,他与祖师婆婆的书信中从未提过《长生诀》等四大奇书,倒是多次提到《九阴真经》,怎么会在密室中藏了《长生诀》,连他的徒子徒孙都不知道?”
曹命心里想:夫人,你既然嫁入曹家,不该守三从四德吗?夫君说什么就听什么,怎么还像个好奇的小孩,总跟夫君唱反调?这怎么行?
他虽心里不满,脸上却将责任全推给了王重阳——反正死人是不会反驳的。
“你让我讲,我又能问谁?《长生诀》和《九阴真经》根本不一样,它是用上古文字写的,七千多字只翻译了一半,更别提完全理解了。
书里那七幅运功图,谁照着练,轻则气桖不稳,重则走火入魔,自然没人敢试。”
无情见曹命回答得敷衍,明显是在应付小龙女,便站出来为姐妹说话。
“龙儿,《长生诀》在江湖上传了很久,几百年来没人能看懂,更别说练成了。
历代得到的人都会抄一份副本,所以有抄本流传也不奇怪。
有趣的是,拿到抄本的人总觉得是抄错了,没价值,甚至怀疑是假的,所以大家还是争抢原书。”
曹命心里一暖,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接着敲了小龙女额头一下,教训道:
“我看这书多半是王重阳从别人那儿抄来的,本来想和《九阴真经》比对,结果发现完全不同,没法分辨真假,就放在密室里,也没法下结论——就是怕你这个小心眼的古墓后人笑话他没本事。”
小龙女觉得这解释很合理,点头说:
“我也这么想。”
无情忍不住对这单纯的丫头翻了个白眼,知道她天真时真的很天真,精明时又让人意外,现在被夫君卖了还帮着数钱。
从夫君那里问不出正经答案,还是问妹妹最可靠。
“语嫣,你觉得这书是真是假?”
王语嫣从书卷上抬起头,无奈地说:
“真假我也不敢确定,但现在最麻烦的不是真假,而是这些甲骨文我认不全,自然看不出全貌。”
曹命立刻果断地接话:
“这书上的字,它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
但我跟那七幅图有缘,拿到书的时候试了一下,真气运转顺畅,我觉得大概是真的!”
王语嫣眼中顿时露出惊讶,看向他:
“怎么可能?我才试了几处穴位,就气桖翻腾,赶紧停下了。
你我的真气同源,为什么你能做到,我却不行?”
曹命一句话点破关键:
“原因很简单,你成见太深,尤其对内家真气,早就有一套完整的认知体系。
凡是与之不符的,你都当成邪门歪道,认为必定会走火入魔,因此不敢尝试。”
他耐心地解释:“我逍遥派的内功本来就和其他门派大不相同,一向反其道而行。
更何况任何武学都与体内真气息息相关,你我都没修炼过,全靠外力强行灌注,因此少了许多束缚。
只要放下成见,就能练成这《长生诀》。”
眼看长安城即将大战来临,他自然要雨露均沾。
把自己得到的好处,想尽办法传授给三位夫人,才是上策。
他赶紧摇头,驱散杂念,让小龙女坐在一块大石上盘腿坐下。
接着依照长生诀第六幅图的纯阴真气运行方式,将自身太阴真水从天灵穴输入小龙女体内,沿着奇经八脉流转。
片刻后他收回手。
王语嫣只见小龙女周身散发出丝丝寒气,在身侧凝聚成一层若有若无的冰雾。
与之前借助冰蚕和寒钰床修炼时不同,这次并未在周围结出冰雪,而是如云似雾般环绕全身。
她本就聪慧,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对曹命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了,长生诀与道家太阴真气非常契合,所以龙儿才能这么快掌握。
寻常高手因为已经修习了其他心法,习惯难改,无法修炼。
唯有达到大宗师境界,打通全身穴位,才能重新学习。”
曹命轻笑反问:“历代获得长生诀的顶尖大宗师不少,为何他们也练不成?”
王语嫣一时语塞,虽然隐约觉得答案就在眼前,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历代先贤都没能参透的奥秘,为什么你却能毫无阻碍地掌握?这绝不是偶然!”
曹命第一次觉得,娶了个太聪明、太强势的妻子,未必是好事。
更何况他还娶了好几个,应付起来实在吃力。
不过,自己的妻子自然要自己宠着,也就没再计较。
“语嫣说得对。
如果早几天,就算长生诀在我面前,我也练不成。
关键就在于‘炼虚合道’四个字。
只有达到这个境界的道门高人才有资格修炼。
但到了那个境界的人,又怎么会放弃原本的修为,舍近求远呢?”
王语嫣故意为难曹命,报复他刚才的胡言乱语,立刻抓住一个漏洞,一击致命:
“就算不放弃自己的心法,也应该能参透这运气法门的玄机,怎么历代以来,竟没人做到?”
曹命编了个理由:
“这心法叫长生诀,说不定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
但长生是逆天而行,必然要付出巨大代价。
要练成长生真气,就像我服下丹劫一样,凶险万分,稍有差错就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只有初出茅庐的年轻高手徐子陵和寇仲练成了。”
还没等王语嫣开口,他又急忙解释:
“我知道这两个人的底细。
他们毫无内功基础,只懂一点入门心法,是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误打误撞练成的。
换成其他人,根本不会拿性命去赌。
境界越高,越能看出其中凶险,就越不可能尝试。”
无情在一旁噗嗤一笑:
“这不是有本事练的不敢练,没本事练的又练不成吗?”
曹命心里默默接了一句:这叫“卡拉赞毕业才能打卡拉赞”。
他看着无情满脸羡慕,便把手中的手抄本递了过去。
“你没有内力,修炼这心法反而事半功倍。
再加上我的纯阴真气帮你洗髓伐脉,只要能完成第一步天地之气贯体,后面就毫无困难了。”
王语嫣顿时明白过来,惊呼道:
“原来如此,《长生诀》是修行的起点,第一步就是练虚合道,引天地之气与自身融合。
这内息并非来自体内,而是来自虚空,仅这一关,就让无数人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