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被他一声赛过一声响的嗓门吵的往旁边避了避。
唐宋浑然不觉,抓住冰川的胳膊兴奋地说着自己的猜测:“我猜对了吗?这卷布帛上申请面世的是由巨鳌驮着的蓬莱仙山?这香味儿我之所以觉得熟悉,完全是因为它的味道和处里的生命牌同出一源,所以这布帛是鲛油制作?当初卜知把处里所有人的精元取出与鲛油混合时,曾与我说过这鲛油是他偶然从海底所得,如今想来或许并非如此。”
冰川听他越说越离谱的猜测,打断他继续发散思维:“把你的猜想停在生命牌就可以了。”
唐宋:“噶?”
冰川面无表情合上布帛,把它揣进自己兜里,“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你再这么猜下去,我估计你也会遭雷劈。”
唐宋只好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先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所以那卷布帛上是蓬莱仙山吗?”
冰川点了点头,“不错。”
唐宋嘿嘿一笑,“不愧是我!那为什么我处理这件事会被雷劈啊?”不等冰川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哦~因为它跟昆仑山一样属于遗落世间的仙山,凡人不可僭越。”
冰川说:“因为蓬莱面世会遭天谴。你若允它面世,它遭完天谴,就轮到你了。”
唐宋再次:“噶?为啥?”
问到这个问题,冰川却不说了,他摇摇头,让唐宋换个问题。
唐宋只好把一肚子对蓬莱的疑惑憋回去,又问:“那个香味儿我总没说错吧?难道布帛不是用鲛油做的?”
冰川说:“当然不是。鲛油珍贵,不止拿它来给你们同僚做生命牌,约等于给了你们第二条命你知不知道?”
“什么第二条命?鲛油不就是单纯的燃之不灭吗?”
“鲛人族虽不如火凤一族可得涅盘,但能泣泪成珠,织出鲛绡纱。难得的是,有千年道行的鲛人体内每隔百年会生出一颗鲛珠,鲛珠取出可将其炼出鲛油,鲛油能蒙蔽冥差十二个时辰。”冰川再次为他科普,“可以说,如果你的同僚不幸丧命,在十二个时辰里将他们的三魂七魄寻齐一起放到生命牌里,有鲛油做掩护,只要有道行深的人在一旁护法保证其肉身不腐,将生命牌中的魂魄与精元一同再送回肉身,他就会获得第二条命。”
说完,冰川看着满脸震撼的唐宋,无辜地眨了眨眼。
“怎么,不止没跟你说过这件事?”
唐宋摇头,“没有,前些日子在盘龙村,无休姑娘去之前还有几个同僚在那里丧命,卜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话,也不曾告知过我生命牌还有这条用途。再说了,我们处与冥府是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的,哪能干出这么逆天的事来。”
冰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他能自由出入冥府,还在你们处里安排一条幽冥道。”
唐宋:“什么幽冥道?”问完,他脑中一个警钟响起,警告他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多问,“对了,那布帛既然不是鲛油做的,为啥会和处里生命牌有一样的香味儿?”
冰川再次微微笑起来,“当然是因为这是由鲛人所织的鲛绡纱做成的布帛啊。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笑?神女最近穿的衣服都把她的皮肤磨红了,得想个法子给她找点儿鲛纱穿。”
唐宋原本好奇心满满地听他回答,听到后面,发现原来冰川这么开心是因为他发现了鲛绡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对他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他坐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看向下一个布帛,发现是一份自己能看得懂的布帛之后,决定不再搭理身边这个莫名其妙开始阴笑的人。
是谁看到现在冰川的表情,都会认为他要去干坏事的吧!
又处理了三份布帛,重新抬起头的唐宋发现冰川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见他与他对视,冰川歪了歪脑袋,冲他一笑,“你现在能看得懂这些字了?”
唐宋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什么字?刚刚那几份布帛吗?那些字不是跟祷过山布帛上面的字一样吗?”
冰川身子往后面靠了靠,见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思考了几秒钟,把刚刚揣进兜里的布帛拿出来摊开放到唐宋腿上,“你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唐宋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把眼神转到布帛之上,嘴里还说着:“我肯定看不懂啊,刚才我就看不懂,现在怎么可能……蓬……莱……仙……山由巨鳌驮面世?噶?我怎么能看得懂了?还真是蓬莱山啊?巨鳌驮着?”
冰川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收回布帛再次揣回自己兜里,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唐宋。
唐宋也被自己突然打通任督二脉般的识字能力吓了一跳,他挠着头纳闷地问:“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突然点亮了认识天书的技能点?”
冰川:“想什么呢你?我估计是我主人给你施下的术法就是需要你认真钻研这些布帛就会知道其中意思,刚才你误打误撞猜出蓬莱的布帛,所以你就懂了那些原本不懂的文字。要不是你前几天把你不懂的布帛全都给我,估计早就能精通了。”
唐宋对冰川的话持怀疑态度,但他也不敢质疑无休的权威,只敢在心里嘀咕:你家神女的法术还能自动更新版本吗?难道你以为我在把布帛拿给你之前没有钻研吗!
冰川听到了,他一脸你懂什么的表情,决定不跟这个普通的凡人一般见识。
不过冰川也的确只猜对了一半,唐宋凭一己之力是不会认得这些字的,不识字的人如果没人教是不可能无师自通的。但也正如他刚才所说,有冰川的引导,唐宋稍加猜测说出他原本并不认识的布帛上“蓬莱仙山”四字,这就触发了无休的术法精通2.0版本——触类旁通,因此唐宋的确是享受到了无休的进阶版扫盲术。
唐宋委屈地被冰川莫名疏远了一点点,在车上恨不得远离这个浑身开始冒冷气——字面意义上的冒冷气的秉川先生。
幸好司机一脚刹车把唐宋提起来的心稳稳撞回胸腔:“到了。”
冰川听见这话收起浑身的寒意,伸手开门下车。他也不是故意的,每次心情波动时就是难免会控制不住玄冰之息的涌出,“不好意思了,谁让你刚才竟然敢质疑我家神女。”
下车站定的唐宋听到冰川的不好意思一个趔趄,急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我的问题,你身上刚才这么冷,你不会跟卜知一样不是个人吧?”
冰川视线平移又微微垂下眼皮与比自己矮了几公分的唐宋对视,须臾后漠然移开视线。唐宋真该庆幸冰川缺少人族的七情六欲,否则他刚才的话是个人都会以为他在骂人。
“你没有闻到吗?”冰川问跑神的唐宋。
唐宋茫然回神,“啊?闻到什么?啊?”
唐宋深吸一口气,呼吸之间闻到了冰川说的气味,此时的他鼻间充斥着方才在车里,蓬莱山的那卷布帛上的香气。